“這滋味怎麼樣，不好受吧！
”

　　田苗拉起他的頭，将她狼狽的臉對向田尕媽、田永祿和田尕爹，還有躲在田尕爹後面哭哭啼啼的柱子。

　　“她是大人，盆子裡還是清水，這才過了十五秒，她就受不了了，大寶隻有五歲多，水渠底下是稀泥，被柱子壓着足足過了好幾分鐘，他怎麼受得了？
”

　　田苗一雙丹鳳眼噙着淚，冷冽地瞪着田尕爹等人，“這隻是個開始，我還沒有真正開始讓她賠命呢，接下來，我要你們看看，怎麼樣才算是賠了半條命。
”

　　“田苗，你、你别太——”田永祿戰戰兢兢地開了口，可是看到田苗那斜立着的丹鳳眼時，吓得趕緊把後面的‘過分了’三個字給吞了回去。

　　田苗收回目光，對上周梅花，“現在我給你機會，你可以憋氣，但是你能憋多久，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不多不少，我隻按着你三分鐘，如果你能挺過來，隻丢半條命，那就是你命大福大，如果真丢了命，你也别怪我，因為是他們選擇讓你來做出這個賠償的。
”

　　田苗的聲音不大不小，其他人聽着斷斷續續，但是周梅花卻聽得清清楚楚。

　　“田、田苗，求你——”周梅花真的害怕了，那種窒息的感覺是她從未體會過的。

　　“大寶和二寶也求過你兒子，可是他呢，是你把他教的太‘好’了。
”好字田苗壓得格外重。

　　“不、不是我，是他們、是他們——”周梅花開口辯解。

　　田苗冷冷地扯了扯嘴角，扭轉過周梅花的頭，“你還是先努力憋氣吧！
”

　　看到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水，本要繼續哀求的周梅花猛吸一口氣，痛苦地閉上了眼。

　　這次，田苗緩緩地把她的頭壓了下去。

　　“不管我待見不待見大寶、二寶，他們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也是我以後的依靠，所以要想欺負他們，先得問問我田苗答應不答應。
”

　　田苗字正腔圓，拔高聲音，像是宣誓般地說着話，眼角的餘光注意着臉盆裡的情形。

　　“他們是窮鬼，那是因為我這個娘沒本事，你們覺得随随便便就能要了他們的命，那是因為我這個娘太弱沒能護好他們，我田苗今天在這裡發誓，不管我和邱成浩離沒離婚，不論是誰敢打他們一巴掌，我定會十倍百倍的打回去，誰要是敢罵他們一句，我就十句百句的罵回去，誰要是想要他們的命，那怕隻是要了半條命，那我就要這人的命。
”

　　“苗苗——”田老太太突然感覺眼前的田苗不是她的苗苗了，這個苗苗更霸道、更厲害，而且好像變聰明了。

　　“娘，我知道您和爹，還有哥哥嫂子們疼我，出去了一趟我才知道以前的我多麼糊塗，不知道哥哥嫂子們對我的好，還一個勁欺負侄子們，更是把自己生的兒子們扔下不管。
”

　　田苗聲淚俱下，“以後我再也不會這樣了，我要孝順您和爹，我要尊敬哥哥嫂子們，我要疼愛侄子們，還要全心全意把我的兒子和女兒撫養成人。
”

　　臉盆裡開始冒泡，該說的田苗也說完了，她便幽幽地把周梅花的頭提了起來。

　　周梅花這次憋氣憋得久，雖然不至于休克，但是咳嗽不止的她，一張臉青白青白的，看着很是吓人。

　　“看在你也是一個做娘的人的份上，今天我就原諒你了，希望以後你能好好教養你的兒子，千萬别讓他再去禍害别人，别人可沒有我這麼好說話。
”

　　好說話？
田尕爹嘴角撇了撇，轉頭望向田永祿，“還不快把你媳婦扶回家去。
”

　　從始至終，田尕爹幾人沒有一個人責備柱子一句，所以臨了，田苗才提醒他們一句，可惜，沒有人明白。

　　等田尕爹一家幾口回了家，田競鋒等幾個侄子跑過來圍住了田苗。

　　“姑，你太厲害了。
”傻乎乎的田競強沖田苗紮起了大拇指。

　　田競鋒隻是眼神複雜地看着田苗，田老二家的兩個臉上笑着，但心思各異，老三家的兩個和田三嫂一樣，存在感很低。

　　“你們可不能學我，這個很危險，弄不好會出人命。
”

　　田苗數落他們一句，扒開他們，便去找大寶、二寶。

　　“老頭子，你說，苗苗她這是怎麼了？
”田老太太目光複雜地追随着田苗的身影，總覺得完全變了樣的她有些不真實。

　　“哪有怎麼了，這不是長大了嗎？
你還希望她一直和以前那個樣啊！
”

　　老田頭早發現了田苗的變化，不過好像出門掙大錢後，變化越來越快了，想來雇她陪着跑車的那個女老闆一定是個厲害人物。

　　田苗并不知道老田頭和田老太太的想法，過去牽上大寶和二寶，就走了過來。

　　“爹、娘，我要你們認下這兩個外孫子，你們要是不認，以後我就光掙錢不回家了。
”

　　“你這丫頭，瞎說什麼呢，大寶、二寶本來就是我們的外孫子。
”

　　老田頭瞪一眼撒嬌耍寶的田苗，蹲下身慈愛地望向大寶、二寶，“來，叫外爺。
”

　　田苗有些慌慌地望向田老太太，“娘，您說句話呗！
”

　　“你、你讓娘說什麼，外孫子就是外孫子，我啥時候不認了。
”

　　隻不過她一直以來就不喜歡男孩子罷了，主要是不管是幾個兒子還是孫子們，都太淘氣了。

　　其實被寵壞的田苗比任何人都淘氣，但是在田老太太的心裡，田苗的淘氣是可愛，至于其他人那就讨人嫌。

　　田老太太給自己找着借口，也學着老田頭蹲下身，“我是你們的外奶，以後到外奶家和哥哥玩。
”

　　她的口氣努力做到柔和，可聽着還是别扭，因為對于兒子和孫子們，他從來沒有這麼和顔悅色過。

　　“大寶、二寶，快叫外爺、外奶。
”

　　二寶怯怯地喊了聲‘外爺、外奶。
’，但是大寶張了張嘴之後，最終還是沒叫出來。

　　“好，記住了，你們可是我田興昌的外孫子，以後誰要是敢欺負你們，你們就報我的大名。
”老田頭輕輕拍了拍兩個小家夥的肩膀，豪氣地來了一句。

　　田苗懸着的心總算是落回了實處，他以為老田家真的非常不喜歡大寶和二寶，可此刻看來，他們的态度完全取決于她田苗的态度。

　　“爹、娘，你們先回去，我着急上火大寶的事，把帶來的東西存放到邱家老屋了，我這就去取。
”

　　田苗的這句話，成功地引起了田二嫂的注意，“什麼東西啊，你怎麼會放到他們家去。
”

　　“我得照顧大寶，總不能把東西扔在路上吧，我讓大寶的姑姑先拎她家去了。
”田苗惡聲惡氣回一句。

　　“她們不會貪墨了吧！
”

　　“貪墨？
他們才不會呢，上次的肉也是我給他們吃的，你們非說他們欺負我，害得我和大寶爹離了婚，你們總該滿意了吧！
”

　　田苗冷着臉，盯着田二嫂，說最後的‘你們’二字時，來了個咬牙切齒的動作。

　　田二嫂的目光匆忙躲閃開來，“原來是你給他們吃的呀，我也覺得是這樣，可是你四嫂信了張桂花那大嘴巴的話，非說是他們欺負你。
”

　　田苗懶得理田二嫂，牽着大寶、二寶就走，“現在我掙錢了，我想給他們什麼就給什麼，誰也管不着了，他們可是我的兒子，以後還得給我養老呢！
”

　　老田頭本目光複雜地望着田二嫂，聽到田苗這句話，他的嘴角忍不住抽抽。

　　現在好了，這丫頭自己掙錢自己花，也不花你們的錢了，看你們還怎麼嫌棄她。

　　“老頭子，苗苗她說的是什麼意思，她的錢給誰花？
”

　　田老太太并不稀罕田苗的錢，可是想到她要給邱家老屋花，她心裡就有些不舒服。

　　“你呀，别瞎擔心了，上次苗苗給你的三十塊錢花完了嗎？
”

　　田老太太搖了搖頭，“那麼多，哪能花完。
”

　　田苗上次還了拿的五十，又給田老太太給了三十。

　　“你想想啊，她掙了錢給你我花，難道說就不該給大寶、二寶花嗎？
說起來，他們倆應該花大頭才是，就你和我，沒病沒災的時候能花幾個錢。
”

　　“那萬一有病有災呢？
”田老太太随口一句，說完就後悔了，連着‘呸呸呸’了幾聲。

　　“你呀，淨瞎想，不過你放心，我覺得吧，這幾個兒子不管我們倒是有可能，咋們的閨女那可是個孝順的。
”

　　“就是，我閨女最孝順。
”想起箱子底壓着的銀镯子和銀耳環，還有今天被田苗擋趴下的田尕媽，田老太太的心裡瞬間暢快了。

　　當年，田老太太結婚的時候，沒有任何的聘禮，嫁過來後，田老太太欺負她還不夠，還一個勁罵她是個窮鬼。

　　可是娶田尕媽的時候，那可是備齊了五六樣銀首飾，而且還把田尕媽給捧在心尖尖上。

　　這還不算什麼，其實她生田老三的時候生的是龍鳳胎，田老三還好，老周氏用破棉襖包了起來，可是那個女娃，老周氏竟然用破毛氈随便包了起來，等田老太太歇過氣來去看的時候，女娃已經被毛氈紮的沒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