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平勇到了鎮上,很快就找到了地方,那裡已經等着許多人了,都要領銀子。
今日他帶了顧家兩個本家的孩子過來,年紀都輕,一個就是顧超,先前時常給他跑腿兒的,還有一個他也信得過,喊他一聲大伯,名叫顧澤良。
顧平勇看着前面排着的人,擦了把汗,“好在咱們沒耽誤工夫,直接就來了,這要是等到下午,那得多少人啊?
果然這拿銀子的事兒就不能拖着,誰都想早點兒拿在手裡啊。
”
顧超笑呵呵的說,“叔,還是您想得周到,咱們現在就在這兒等着,後面都又來人了呢,可不能走開,您肚子餓了吧,我去買幾個包子回來,就站這兒吃得了。
”
顧平勇肚子還真是餓了,這會兒也該吃晌飯了,他們是直接從家裡走的,什麼都沒來得及吃。
這大中午的,誰的肚子也餓了啊,他點了點頭,“你去吧,我們就在這裡等你,别跑遠了。
”
顧超很快就買了幾個包子回來,幾個人一邊吃着包子一邊朝前面張望,就想知道這災銀到底是怎麼發放的,一家多少錢啊。
看着前面的老百姓領了錢,臉上都是笑意盈盈的,就知道這銀子肯定是少不了,這回可好了,他們先前還擔心着赈災的糧饷被衙門給扣下來了呢,現在看來,縣太爺是個好官啊,這回修房子不愁了。
要挨着核實名單,銀子也不是随随便便拿出來的,所以他們前面雖然沒等着多少人,但還是等了挺久才輪到他們。
把人數算明白之後,銀子就全給他們了,裝在一個大袋子裡,都是散碎銀子,怕他們拿到鄉下不好分,所以挺大一袋的。
那一袋銀子拿在手裡沉颠颠的,顧平勇不算一個愛錢的人,跟雲氏比起來,他對這些倒是看的挺淡,反正家裡日子也過得不錯,在村裡已經是頭一份兒了,但是這會兒他拿着這錢,心跳都加快了,這可真是不少呢。
他們幾個人擠出了人群,先到大樹底下的大石頭上坐下,打開袋子看了看裡邊兒的銀子。
雖然剛剛是看着人點的,這會兒還是想摸一摸,這麼多錢啊,這一輩子也見不着啊。
特别是顧超他們兩個年輕的,誰不想把這些銀子都拿回家,這要是自己的該有多好?
顧澤良說道,“大伯,錢都已經拿到了,咱們趕緊回去吧,這周圍人挺多的,要是盯上了咱們可不好。
”
一聽這話,顧平勇也挺緊張的,點了點頭,把袋子系好了,往身邊藏了藏,卻是沒站起來,看着他們兩個小聲的說,“你們兩個過來一些,我有話要跟你們交代。
”
顧超和顧澤良對視了一眼,這兩個人也挺精的,現在才拿到了銀子,顧平勇就跟他們說這個,那肯定是跟銀子有關的。
反正不會是壞事就是了,他們且聽着他怎麼說吧,于是就往他身邊湊了湊。
顧超笑呵呵的說,“叔,咱們現在不回去啊?
”
顧平勇點了點頭,“當然要回去,一會兒就走,隻是有些話我在這裡跟你們說明白,一會兒回了村裡你們才知道怎麼跟大家說。
”
兩個人點了點頭,就等着他接下來的話了,要是沒猜錯的話,顧平勇肯定是想自己留一些銀子,這就是自己拿的好處了,他們兩個跟着來,當然也要有封口費呀。
“我問問你們,剛剛官老爺是怎麼說的?
這銀子怎麼分啊?
”
顧澤良說道,“按人頭分,一個人二兩銀子。
”
顧平勇又問他,“當真是這麼分的?
”
顧超在邊上聽着,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的确是這麼說的,跟着點了點頭,“叔,您剛剛沒聽明白啊,的确是這麼說的啊,一個人二兩銀子。
”
顧平勇直接在他們兩個頭上敲了一下,“笨啊,你們一個人二兩銀子,那就得各家各戶的分下去,你們兩人家裡分别有多少人啊?
”
顧澤良算了算,“我家一共七口人。
”
顧超在邊上說,“我家六口。
”
顧平勇嗤笑了聲,“這賬算明白了吧,一個六口,一個七口,這頂天了也才十四兩銀子啊,你再算算林家有幾口人?
”
同心村有不少姓林的,但這個林家指的就是林德正家裡,他們兩個當然知道。
顧超趕緊扳着手指頭算了,這一算可不得了,他都驚呆了,“我的乖乖,平日裡隻知道林家人多,這麼一算才知道,他們家竟然有十八口,這一下子就得分去三十多兩銀子啊。
”
顧澤良也驚了,自己家裡才拿十四兩啊,林家就要得三十多兩,這個賬怎麼算怎麼不平衡啊,心裡真是憋屈的慌。
“他們憑什麼拿那麼多銀子?
”
顧平勇挑了挑眉,“憑什麼,就憑人家家裡人多啊,你們說說看,他們的房子都已經修好了,這銀子拿回去還得分那麼多走,這事兒擱誰心裡想着不膈應?
”
他們兩個點了點頭,顧平勇又繼續說,“村裡這樣的還不少呢,那麼多人都已經住上了新房子,就咱們還住着草棚子,銀子拿回去,他們就拿現錢,也不用給家裡修房子,哪有這麼好的事兒啊?
”
顧澤良說道,“是啊,顧六家裡人也多,也要拿三十幾兩,他們家的房子也已經修好了,這回這銀子拿着可就是自己的,憑什麼呀?
”
他們兩個的情緒很快就被顧平勇給煽動起來了,心裡想着,自己拿了錢還得費勁修房子,這些銀子還不夠的呢,最後自己家攢下的那點兒都得拿出來花了。
偏偏别人領回去就是自己的,怎麼就有那麼好的事兒呢?
這幾個人全然忘記了,先前别人不分晝夜地修房子,他們那一群人可是遊手好閑沒事做呢,現在見人家拿錢還不用修房子,自然是羨慕,可這難道不是人家應得的嗎?
在白花花的銀子面前,人總是容易喪失理智,顧澤良和顧超立馬就決定了,這事兒可不能這麼幹,要不然他們心裡得憋屈死。
顧超小聲的問道,“叔,您說這話肯定是想到了法子,您就說該怎麼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