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闊還真是沒辦法立即做這個決定,這可是大事啊,剛剛子康要去南邊闖蕩,他其實也有些驚訝,不過立馬也就接受了。
可是天佑不一樣,他自己是外面撿來的,到底不是顧家的血脈,爺爺奶奶和爹娘雖然不說什麼,也待他是親生的一樣,可到底是有些分别的。
天佑考中功名,和他考中,當然是有區别的呀。
明知道家裡人會傷心,會失望,他還怎麼幫着天佑說這些話?
而且天佑還不願意把原因說出來。
他們兄弟二人在路邊站了許久,天闊也問了好幾次,天佑就是不願意說,也很堅持,一定要這麼做。
天闊也拿他沒辦法了,最後問了一次,“你确定真的要說這些話,爺爺奶奶會生氣的。
”
天佑點頭,“我很确定,我也不會後悔,哥,我隻求你幫着我說話,别的你就不要問了,我有我自己的原因,以後你就知道了。
”
天闊想了很久,終于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既然你想這麼做,你也想讓我幫你,那我便幫了,隻是因為你是我弟弟,我不贊同,可若是你真的想這麼做,我也支持你,家人就是該如此,對不對?
”
天佑眼睛都紅了,立馬别過頭去,小聲的說了一句,“哥,謝謝你。
”
他們兄弟二人在外面把事情商量好了才回家去,情緒都有些低落。
進了門就遇到了朱氏,朱氏笑着說,“怎麼這會兒才回來啊?
天都快黑了呢,還以為你們又要留在林家吃飯,快進屋吧,飯菜都已經擺上桌了。
”
天闊說道,“這幾日爺爺都很高興,一會兒你先别開口,等把飯吃得差不多了再說吧,要不然這頓飯都沒人能吃好了。
”
天佑點了點頭,“嗯,我記下了。
”
他們兩個人沉默的進了屋裡,大家坐在一處把夜飯吃了,快吃完的時候,天闊才忽然提起了剛剛在林家的事。
顧平章有些可惜的說道,“子康,多好的苗子啊,若是念書,必定大有一番成就,不過他願意這麼做,他家裡人也都同意了,咱們也沒什麼好說的。
”
王氏倒是說,“各人有各人的志氣,子康就喜歡這麼做,天底下這麼多人,也不是所有人都覺得考科舉當大官是好事啊。
”
等把桌子收了,天佑這才說道,“爺爺奶奶,我也想跟着子康哥一塊兒去南邊兒。
”
顧平章邊問他,“你也去南邊兒,那你什麼時候念書?
下一次可就輪到你參加科考了,哪能這麼胡來,你想去南邊看看以後有的是機會,這幾年可不能亂跑。
”
天佑直接跪在地上,顧平章和王氏都吓壞了,王氏趕緊去扶他,天佑卻不願意起來,天闊在旁邊沒什麼反應,王氏一看就知道他們有要緊事要說。
天佑把剛剛跟天闊說的那些話全都給說了出來,顧平章還真是氣得不輕,一時之間都喘不過氣來了,王氏趕緊給他順着氣。
“天佑,你這是說什麼話呢?
你爺爺一直盼着你考科舉,光宗耀祖,你這突然之間就說要出去做買賣,你已經這麼大了,哪還能說這些孩子氣的話?
快起來!
”
天佑搖頭,“我才不是孩子氣,爺爺奶奶,我真的是這麼想的,我就想跟着子康哥去南邊兒,我不想念書了,也不想參加科考,我剛剛都已經跟哥說明白了,考科舉的事就讓他去吧,哥的腦子比我好用,他一定能考個好功名回來,我一直都不愛念書,爺爺奶奶也知道。
”
“我那麼晚了才去上學,就是不願意待在學堂裡,我學得好,那是因為怕你們生氣,我知道我隻要學得好,你們就會高興,所以才努力的去學,可是我不喜歡啊,我就想出去,看看外面是什麼樣的,現在既然子康哥要出去,我就想跟着他一塊兒,還求爺爺奶奶成全我。
”
顧平章和王氏總覺得他是孩子氣,畢竟先前都好好的,怎麼突然之間就這樣了呢?
這屋裡動靜太大,其他人也都進來了,聽到了天佑的話,所有人都十分震驚。
顧澤林說道,“天佑,你這是說什麼胡話呢?
你還不快起來,看把你爺爺給氣的,這樣的話不許再說了,天闊快,拉着他回屋裡去,讓他自己好好想想明白。
”
天佑說,“我已經想得很明白了,隻要你們不答應我,我就一直跪在這裡,爺爺奶奶,這才是我想做的事,我真的不想科考,不想做官,你們就成全我吧,讓我跟着子康哥出去看看,每年我都會回來的,不會一直在外面,讓家裡不知道我的消息,哥念書比我厲害,他一定會有出息的,他也是顧家的子孫,爺爺不經常這樣說嗎?
”
顧平章說道,“你們兄弟二人當然是一樣的,隻是一個人考中和兩個人考中怎麼能一樣?
你現在要是不科考了,這傳出去,别人就該笑話咱們了。
”
天佑說道,“爺爺,您怎麼也怕别人笑話了?
您向來就說,自己家把日子過好就行,該怎麼過就怎麼過,跟别人可沒關系,要是爺爺也那麼在意别人的看法,那和大爺爺又有什麼分别?
”
天佑竟然把顧平章和顧平勇放在一處比,顧平章又被氣着了,這回連王氏都發火了,這話能随便說嗎?
也就罵了他幾句,天佑卻一點都不怕,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
天闊這才說道,“奶奶,其實以我的立場,我是不方便插嘴的,剛剛在外面我已經勸了天佑很久,他像是已經決定好了,若是真的無法改變心意,爺爺奶奶不讓他去,他心裡一直想着,反倒是不好,若是爺爺奶奶願意聽我的話,我便說兩句。
”
“天佑現在想出去闖蕩,我也不知他是因為什麼,反正他也還小,他願意去就讓他去吧。
”
“如果是兩年之後,他發現外面沒什麼好的,自然也就願意回來了,到時候再參加科考也還來得及呀。
”
天闊隻能是這麼說了,若他是天佑的親哥哥,是顧家親生的,那他當然能多說幾句,可現在都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哪還能随随便便的管這些事啊?
他一定得把握好分寸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