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是顧澤林和天元他們兄弟幾人一起去的,看到他挨了打,顧澤林偷偷的抹了下眼淚,天闊恰好就看到了。
在他看來,顧澤林是硬漢,從小到大他就沒看到自己的爹掉過眼淚,不管什麼時候都是十分堅韌的,遇上了麻煩那就想法子去解決,從來也不會被困難打倒,更何況哭了。
這一次因為他的事,一家人都很費心,其妹也十分擔心他,要是他當初好好想一想,想個更好的辦法,就不用經曆這次的事了,說來說去都怪自己太沖動,以後絕不能這樣了,要是再惹出更大的麻煩來,豈不是要連累一大家子人?
等顧平勇回家來,第一件事必定就是召集族中衆人,要将他逐出顧家,到時候他還算是顧家的人嗎?
是不是就沒有親人了?
盡管知道爺爺奶奶,爹娘,都不會那麼對待他,就算是不姓顧了,也還會把他當做顧家的孩子。
以前覺得這個名頭不重要,真的到了這一刻才發現,這還是很重要的,少了這一個姓,和家裡人之間似乎就隔了一道溝。
他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想,可是就不由自主的被顧平勇影響了心情,他也非常煩惱。
上房裡,顧平章聽完了顧澤林的話,心裡難受,“這麼說來還算是運氣好的,沒讓顧平勇達成目的,天闊至少還好好的,這就已經夠了,咱們不能奢求太多。
”
顧澤林點頭,“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隻是天闊要是離開了顧家,那他就暫時沒了戶籍,就得想辦法單獨立戶,這事兒不太容易,咱們還得好好走動走動才行。
”
戶籍是十分嚴格的,單獨立戶是最困難的事,雖然最後也可以辦成,但中間麻煩不少,要是能找人幫忙就能解決些麻煩,不耽誤以後科考。
快傍晚了顧平勇一家才從縣城回來,他之前身上傷得那麼厲害,這幾日一直在家裡躺着,這也不是假的,的确是起不來。
昨日因為去縣城,所以才勉強自己起了床,一來一回的奔波,已經累得不行了,可是他到了家裡之後,立馬就嚷嚷着要讓顧澤順去喊人,把顧氏宗族所有的人都給叫到家裡來,跟上次一樣。
不用問都知道他想做什麼,顧澤順說道,“爹,這事兒是闆上釘釘的,肯定能辦成,您就别着急了,您看看您現在,話都說不出來了,何必趕在這一時?
一來一回的奔波,這路上您還吐了好幾次,可别再逞強,好好養兩日再說吧。
”
顧澤順是為了他的身體着想,而顧平勇聽到這話卻十分生氣,瞪大了眼睛,“你就是不想讓我順心是不是?
我讓你去叫人,你就趕緊去把族裡的人全部都給我喊來,我要當着大家的面把顧天闊給逐出顧氏宗族。
”
“上次這個出來攔着,那個出來攔着,我就不信這一次還有誰敢攔,他毆打長輩,這事兒知縣大人也說了不對,還不算犯錯了?
我就要把他趕出去,他留在顧家一日我都沒辦法安心,必須現在就趕出去。
”
他說話說得着急,說完了之後趴在床邊又吐了,雲氏趕緊給他拍着背,歎氣說,“澤順,你爹讓你去你就趕緊去吧,省得他在這裡幹着急,這會兒也還早,叫大家都過來,這事兒村裡人都是知道的,也不用怎麼說,當着大家把這個事兒說明白也就行了,要不了多久。
”
顧澤順點了點頭,“那好吧,我現在就去,娘,您好好照顧爹。
”
他們一家人其實都想不明白,顧平勇也太執着了,非得把顧天闊逐出顧家不可,有必要這麼着急嗎?
這麼大的事,别人又不是不知道,難道等上兩日大家就能變了不成?
村裡人這點公證還是有的,該怎麼樣就是怎麼樣,在這件事上的确是自己家吃了虧,其他人也沒必要護着顧天闊,多等兩日到底又怎麼了?
這會兒其實已經不早了,天都已經開始黑了,各家各戶也已經冒起了炊煙,在自己家做夜飯了。
顧澤順還得挨着挨着的去請人,人家家裡事情多,也不一定願意上家裡來,但是顧平勇是顧氏族長,他喊的是自己宗族裡面的人,其他人就算是不願意也必須得來人才行。
要是平時,突然之間喊人過去,還要好好想一想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帶着些好奇去的,能快一些。
可是這事兒村裡人都已經知道了,自己私下就不知議論過多少次,這會兒顧平勇喊他們去,猜都猜得到是為了什麼,家裡又忙,所以一個個的動作都不怎麼快,等到顧家的時候天都已經黑透了。
顧平勇又讓顧澤順去把顧平章一家都給叫了過來,他已經虛弱得不成樣子了,還是到了院子裡,咬牙切齒地數落了天闊好久,最後讓人拿來族譜,真的把天闊從顧氏宗族給除名了。
“從今以後這野孩子再也不是顧家的,我不知道他是哪裡來的,反正跟顧家沒有關系,老二,你們家少一個孩子了,以後你可别讓他在我跟前晃悠,不管如何,我都是顧氏族長,你不服氣也好,不高興也好,你始終改不了這個結果,讓他給我走,我看見他就煩。
”
顧平章卻說,“大哥,他就算不是顧家的孩子了,那我也能讓他留在我家,你能管宗族裡的人,卻管不了外面的人,他留在我家又如何了?
在你跟前晃悠又如何了?
”
顧平勇罵道,“我都已經把他給攆走了,不許他再留在顧家,你把他趕走。
”
顧平章直接說,“做不到,路上遇見一個無家可歸的還要收留幾日呢,更何況這孩子我養了這麼些年,你說趕走就趕走了?
又沒吃你家的飯,你能做的就是把天闊給趕走,至于我家裡到底要不要留下他,跟你沒有關系。
”
說完,顧平章帶着人轉身就走,也不管顧平勇是個什麼态度,今日這件事之後,他們兄弟二人之間是徹底沒了情面,連委曲求全都已經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