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氏難受,顧澤順當然也會難受,顧澤順可是相當孝順的,一直以來就被顧平勇給欺壓着,髒活累活全部他去幹,隻要有什麼事立馬就找上他,可是他對顧平勇的孝心卻是一點都沒有減少。
那畢竟是自己的親爹,娘早就沒了,親爹他當然得好好對待,不管對他如何,他的那份孝心是不減少的。
這會兒雲氏坐在那裡哭,他心裡也十分難受,也坐在台階上哭了起來。
楊氏見狀,趕忙說道,“娘,相公,爹還沒怎麼樣呢,你們可别這樣,這實在是不吉利,我娘說了,這要是人還沒死就開始哭,那會走得更快的。
”
一聽這話,雲氏受不了了,旁邊有把鐮刀,直接就朝着楊氏扔了過去,還好楊氏躲得快,才沒有被鐮刀給砸到,要不然說不定還要受重傷。
楊氏吓了一跳,這會兒什麼話都敢往外罵,指着雲氏就說,“我說的是事實,你就朝我扔刀子,我這是胡說不成?
爹現在都已經這樣了,你們在這裡哭什麼哭啊?
爹要是走了,對咱們有什麼好處?
好好照顧爹就是了,在這裡哭就有用了嗎?
爹又好不起來。
”
“娘,平時你說什麼我就聽什麼,處處敬重你,你可不能順杆子往上爬,真當我好欺負是不是?
這可是鐮刀啊,娘直接就朝我扔過來,那是根本就沒想過我的死活。
”
“既然娘這麼狠心,那我又有什麼必要再留在這家裡,幹脆回娘家過日子算了,這家裡烏煙瘴氣的,還不如我娘家呢,天良,天良你快出來,走,咱們娘倆一起回家裡去,以後不上這兒來了。
”
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楊氏又要鬧,顧澤順心裡窩火,站起來就罵,“你鬧什麼鬧啊?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爹都還沒醒呢,你就在這兒瞎嚷嚷,你給我安生些,天良是顧家的孩子,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帶走,你要回你娘家自己回去,我可不攔着你。
”
說起來楊氏還真有些動心,現在家裡眼看着一日不如一日了,以後日子過得也要比以前差上許多,天揚又被抓去關進了牢裡,天良雖然還在學堂念書,可是資質也很差,先生都說不好教,以後估計也難有成就,繼續留在顧家,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眼下顧家也就是土地多,可是隻有顧澤順一個人種地,也忙活不過來,地裡又能産多少糧食啊?
顧平勇又吐血了,還不知道能撐多久呢,這要是死了其實還好,一了百了,以後也少給家裡找事,可要是倒死不活的,又得費多少藥費進去?
要是這會兒她順着顧澤順的話說,直接就回自己的娘家去,算是夫妻倆商量好和離,之後去衙門把事情一辦,她不就成了自由身了嗎?
她現在這個年紀,要說嫁人也還使得,就算是嫁個一般的莊戶人家,也比顧家這爛攤子要好啊。
要是好好想想,這會兒從顧家離開,倒真是好事,畢竟那話也是顧澤順自己說的,可不是她主動提的,就算是傳到外面去,她的名聲也不會有多難聽才是。
可楊氏看着天良,又看着顧澤順,到底還是舍不得,這畢竟是一家子呢,她要真是回娘家去了,和顧澤順和離,以後可就跟顧家沒關系了。
孩子是顧家的,她以後也許都見不着孩子,想到這些,楊氏也就心軟了,沒跟顧澤順頂嘴,也沒說什麼,隻是将天良緊緊的抱在懷裡。
“我的兒啊,娘怎麼就這麼命苦啊。
”
誰現在心思都很複雜,想着這一家子以後的日子,也想着自己的出路,雲氏也是一樣的,她又何嘗不想在這個時候離開顧家?
可到底嫁給顧平勇這麼多年了,嘴上雖然經常說自己嫁錯了人,後悔死了,可真要讓她離開,她還是舍不得的。
坐在門檻上哭了一會兒,雲氏把眼淚擦幹,站起來往屋裡去了。
“都别哭了,天良他娘說得也對,哭什麼哭啊,這人還好好的呢,還沒斷氣,現在就哭早了點兒,我先去看着,一會兒你們再換人看着,明天一大早澤順就上縣城請大夫去,一定得請最好的大夫來好好給你爹看看,這吐了血可是大事,一個不留神還真要喪命的。
”
她打起精神來了,其他人也稍微有了些信心,在外面坐了一會兒,也就各自去忙活手邊的事了。
這一夜他們幾人輪流守着,可顧平勇都沒有清醒過來,看着那臉色差得不得了,雲氏一夜沒合眼,困得不行,但卻根本睡不着,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着這一大家子的事,不知道該怎麼辦,心裡慌得厲害。
好不容易挨到了早上,顧澤順趕忙去鎮上請大夫,生怕顧平勇有個好歹。
這時候村裡也有人已經起了,顧平章一家也陸陸續續都起了身,昨夜裡顧平勇家裡鬧騰了一宿,一會兒又喊人,一會兒又哭,一會兒家裡的狗又在叫,反正左鄰右舍的都沒有睡好。
顧平章夫妻倆一直聽着隔壁的動靜,顧平章好幾次想起身過去看看,可是都忍住了,王氏也沒有勸他,要是往常可能還會說幾句,讓他顧着兄弟之間的情面,可是這回實在是沒有那個必要了。
天闊都已經被他從族譜上除名,他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這樣的人沒必要給他好臉色。
顧平章知道顧平勇肯定是病倒了,要不然他們一家子也不會通宵都不睡,一直守着他,看樣子是病得挺重的。
知道顧澤順去鎮上請大夫了,顧平章還是沒來由的松了一口氣,雖然也沒過去看,但還是覺得自己沒那麼煩心了。
有大夫來看就好,他可不能這時候沒了命,還跟天闊有關系呢,真要是直接給氣死了,那自己家也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再者說,兄弟之間還是有些情分在,跟顧平勇來往他是做不到了,可要是讓他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喪命,内心卻毫無波動,這事兒他也是做不出來的,反正就十分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