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裡道:“你哥可能覺得縣城比較好,想在縣城過冬至。
”
羅慧娘一聽這嘲諷的話就知道顧錦裡生氣了,忙道:“魚别生氣,我哥定是被公事耽誤了。
”
又覺得這幹巴巴的話已經連着了3個月很是沒誠意,加上一句:“你放心,我大哥今晚一定會回來的。
”
顧錦裡道:“等晚上再吧,反正我家已經仁至義盡。
”
羅慧娘差點哭了,她一直以為繡姐兒會成為她嫂子,她家在建宅子的時候還特地建了一個院子,裡面有一間寬敞的繡房,就是給繡姐兒預備的。
可事情卻變成了這樣,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顧錦裡不想為難羅慧娘,四周看了看,沒有見到羅父跟楚氏後,問道:“你爹娘呢?
”
羅慧娘道:“繡姐兒給我娘做了一身棉襖,你娘領着她去試襖子了。
我爹在廚房整羊肉,今年有兩隻羊呢,我爹也買了一隻羊來。
”
可能是因為愧疚,羅家這回來吃飯帶了很多東西來,還買了一隻活羊,羅父正在殺着。
顧錦裡看向身後,見秦3郎過來了,對他道:“秦哥,你羊肉做得好,去廚房幫羅伯父整羊肉吧。
”
“好。
”秦3郎點頭,從右邊的回廊去了廚房,見羅父正在清洗殺好的羊肉,對他道:“我來吧。
”
又道:“大山叔回來了,羅武哥沒回來。
”
羅父聽得雙手一頓,歎了口氣:“大林,你跟3郎先弄着,我等會兒就來。
”
“诶,鐵柱哥你先去忙吧。
”顧大林昨就從縣城回來了,回來之前還去縣衙問武哥兒啥時候回來?
武哥兒今是必回的,怎麼又沒回來?
大山哥家跟鐵柱哥家的事兒,他們幾家人都清楚,是一直覺得兩家必定要結親家的,怎知兩家的孩子都這麼大了,還是沒把親事定下。
羅父已經洗好手,把脫下的棉襖穿上後,去了顧家的牲口棚。
顧大山正在卸騾車,羅父見了過來幫忙,兩人把騾車跟騾子分開後,一個把騾車放好,一個把騾子拴好。
“大山,你别吃心,是我們家不是,要是那子今不回來我就去縣城把他拽回來,要打要罵随你家。
”羅父也是愁得不行,他問過羅武,為啥還不讓家裡去顧家提親,那子隻縣城的宅子還沒弄好,讓再等等。
等啥等,楚氏好不容易松口,再等下去,兩家就要結仇了。
可那子倔得很,就跟當初他死活要娶繡姐兒一樣,這回是死活不讓家裡人去顧家提親。
顧大山不想羅父為難,苦笑着一句:“羅2哥别這麼,武哥兒是我看着長大的,是個好後生,他定是在縣裡有差事脫不開身才耽誤回家的。
咱們先過冬至,沒準他一會兒就回來了。
”
顧大山能娶到崔氏、能給崔氏上戶籍,全是靠着羅家幫忙。
逃荒的時候,路上遇到過不少惡人,全是羅家父子幫忙打跑的。
每次逃荒的隊伍一休息,慧娘就跑來守着繡姐兒跟程哥兒。
羅家的好,顧大山一直記在心裡,不想因為兒女的婚事跟羅家有仇怨。
羅父聽得越發愧疚,隻能拼命幹活彌補。
……
顧錦裡帶着羅慧娘回了居住的院子換衣服,換完衣服後,去了隔壁正房。
她們姐妹分住這座院子的左右廂房,正房則是共用,顧錦繡會在這裡做刺繡,她會在這裡算賬、歇午覺。
“大姐,我餓了,有啥吃的沒有?
”顧錦裡一進屋子就問着顧錦繡。
顧錦繡回過神來,道:“有豆花跟烤豆腐、烤栗子,是慧娘跟花她們中午做的,給你留了不少,你吃吧。
”
着話,目光向着院門看去,又側着耳朵聽着外面的聲音。
顧錦裡見了很心疼,想了想,幹脆道:“大姐,羅武哥沒回來。
”
顧錦繡聽罷,眼睛不争氣的紅了,又很快笑道:“估計是有差事耽誤了。
”
顧錦裡冷哼一聲:“或許吧。
”
羅慧娘忙道:“繡姐兒的是,我哥早就了,冬至這一定會回來的,還會給咱們買些新絹花回來。
”
顧錦裡:“我大姐做的絹花比縣城賣的好看多了,不用你哥買。
”
羅慧娘瞪着顧錦裡:“魚你别話。
”
顧錦裡哼哼,靠着正房裡的一張軟榻吃着烤栗子……秦哥不在,她得自己剝栗子,真讨厭。
“吉,吉你回來了嗎?
過來幫我剝栗子。
”
程哥兒剛走進院子就聽到這話,對顧錦裡道:“2姐你真懶,連吃個栗子都要找人剝。
”
田花帶着桂妞、金妞跟了進來,是立刻道:“魚姐,我給你剝。
”
田花最崇拜顧錦裡,隻要顧錦裡開口,她是什麼都樂意幫顧錦裡做的,帶着桂妞、金妞進了正房後,開始剝栗子。
“桂妞也幫魚姐姐剝栗子。
”桂妞已經六歲,模樣長得很是玉雪可愛,聽3奶奶她長得像謝氏,模樣都是不錯的。
顧錦裡扯扯她頭上的兩個揪揪:“桂妞真乖。
”
金妞護着桂妞的頭發道:“魚姐不要扯桂妞的頭發,很難綁好的。
”
金妞是嚴氏跟顧大木的女兒,是桂妞的堂姐,從就帶着桂妞,如今也是兩姐妹住一間屋子,每早上都得給桂妞梳頭。
因着頭發難梳,金妞護着桂妞的頭發就像是護着銀子似的。
顧錦裡收回發癢的手,拿起勺子吃豆花,看向旁邊的顧錦繡,雖然她一直低着頭,可顧錦裡還是看見她發紅的眼眶。
顧錦裡對花道:“花,你3郎哥在烤羊肉,你帶桂妞他們去蹭點肉吃。
”
“好。
”田花最聽顧錦裡的,立馬帶着金妞、桂妞跑了。
顧錦裡眼眸一轉:“顧錦程,這是姑娘家的屋子,你别老是待在這裡,趕緊走,大哥在給歐陽先生、鄭家公子他們準備禮物呢,你去幫忙。
”
程哥兒瞅瞅自家2姐,見她一臉你不走就會完蛋的表情,立馬溜了。
璃姐兒是個聰明人,見狀也拉着羅慧娘離開正房,還細心的把房門關上。
顧錦繡捏着繡花針的手有些抖,不敢看顧錦裡。
顧錦裡走了過來,蹲在她的旁邊,問了她一句:“大姐,如果你跟羅武哥的婚事不成,你别太難過。
”
顧錦繡強忍着淚水,問道:“真的不成嗎?
”
又道:“我不嬌氣,我能幹活的,以前在老家也是經常下地的,雖然這幾年的日子好過了沒有下過地,卻還是記得怎麼做農活的。
”
顧錦裡皺眉:“大姐,咱家跟以前不一樣了,不管你以後嫁給誰都不用再種地……這不是種不種地,嬌不嬌氣的問題,是羅武不想娶你的問題,你明白了嗎?
”
顧錦繡是不相信羅武不想娶自己的,她搖頭道:“羅武哥對我很好,他從就護着我,為了不讓我挨打,他被咱奶打得渾身是傷;逃荒路上有惡人想要打咱家女饒主意,是他跟羅伯父一次次的幫着咱家把惡人趕走;他一發俸祿就會給我買東西……”
顧錦裡聽顧錦繡數着羅武的好,無奈了,隻能笑道:“我隻是想讓大姐有個心理準備,至于能不能成,如今了還太早,還沒黑,沒準羅武會回來。
”
顧錦繡聽罷,扯出一個笑容,繼續低頭做着繡活。
片刻後,她突然了一句:“我已經習慣了羅武哥,習慣了羅家,要是嫁去别人家,我心裡會沒底。
”會害怕。
隻有羅武哥是讓她覺得心中有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