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将軍幾乎是暴怒,一路策馬奔進顧家村。
馬都沒下,舉着自己的令牌就問守在村口的将士:“姓仇的畜生關在哪裡?
”
蔔方道:“在刑房院子旁邊的營帳裡,立着個牢字旗的就是。
”
葛将軍聽罷,打了馬匹兩鞭子,策馬朝着營帳沖去。
等秦三郎他們得到消息趕到營帳的時候,葛将軍剛好下馬,提刀往營帳沖去。
一進營帳,環顧四周,找到被捆着的仇千戶後,立刻沖過去:“你個畜生,竟敢造下這等惡孽,知不知道你差點害死許大将軍!
”
說着手裡的大刀朝着仇千戶砍去。
铛!
看守仇千戶的張途舉刀迎上。
他力氣大,用的長刀乃是唐刀,因此是接住了葛将軍的殺招。
葛将軍的大刀被擋住,急忙看向接招的張途,見他不過二十來歲的模樣,心下震驚:“你是秦百戶的兵?
”
聽給他們帶路的斥候說,仇千戶自縛來請罪,秦三郎沒辦法,隻能把他關在營帳裡,怕他自虐,派了自己的心腹将士來看着。
這是哪個心腹?
張途點頭:“小的正是秦百戶的執旗兵。
”
“隻是個執旗兵?
”葛将軍驚了,都說秦三郎麾下能人不少,如今看來确實如此,一個執旗兵都能接下他一個将軍的刀,秦三郎練兵的本事,當真可怕。
張途:“回将軍的話,是的。
”
葛将軍更驚了,忍不住問道:“你這本事,怎麼隻做了個執旗兵?
”
張途笑道:“小的隻是臂力大,嗓門大,會控馬而已,并沒有領兵打仗過,做執旗兵最合适。
”
他長得憨厚,笑起來很是有點傻氣,讓葛将軍看得舒心。
“老葛,快住手,你這是做什麼,你可不能殺仇滿武!
”馬副将沖了進來,一把捏住葛将軍握刀的手:“先問清楚再說。
”
又朝着跟進來的秦三郎等人道:“三郎,擺幾張座椅,再把人證物證帶來,我們要親自問話。
”
“是。
”秦三郎抱拳一禮,轉身離開,忙活三刻鐘後,清理出一座營帳做公堂,把所有人證物證都帶去公堂營帳後,過來請馬副将他們:“馬副将、葛将軍,都準備妥當了,請随末将來。
”
此時的仇千戶已經被葛将軍狠揍一頓,渾身上下都是傷,鼻子、嘴巴裡全是血,地上還有三顆牙,顯然是剛剛被打掉的。
砰一聲,葛将軍踹了仇千戶一腳,怒道:“給老子起來,敢裝死,老子親手砍了你!
沒用的東西,臉都給你丢盡了!
”
仇千戶在抗戎之戰上是立了功的,正因為有功勞,又是葛将軍心腹,才被分來暫時鎮守高水縣,結果卻鎮守成這個鬼樣子。
“将軍,仇千戶還被捆着,小的來吧。
”張途接收到秦三郎的眼神,一把扛起仇千戶,很快就把仇千戶扛到公堂營帳内。
葛将軍沒有立即跟上,而是對秦三郎道謝:“秦百戶,這次的事兒,某謝謝你。
要不是你及時查清高水縣的事兒,把這事兒報給刀口溝,後果不堪設想。
”
但凡秦三郎貪功,把這事兒上報京城,許大将軍就完蛋了!
且他們還收到消息,京城冊封有功将領的隊伍就快到了。
因着許大将軍被冊封為忠楚侯,來給許大将軍冊封的官員很有些分量,是景元帝的新心腹。
聽說那心腹得了景元帝的密旨,擔着巡察之職,要沿途記下種種違律惡行,一一上報給京城處置。
要是秦三郎沒有及時發現高水縣的惡事,而是被那人查到了,那許大将軍就會受牽連,因着打退戎人好不容易得來的民心,估摸着也要失去。
因此許大将軍原本是想晚些再肅清西北境内的違律之事兒,如今也隻能分出人手來,開始大肆清理。
秦三郎拱手行禮,道:“當不得葛将軍的謝……其實末将做這事兒是有私心的,錢家人太過可惡,竟侵占我嶽父家的宅子跟土地,為了拿回嶽家的産業,末将才出手做這事兒。
後來在林家坡發現那些被拐的孩子們後,撤出了唐縣尉的事兒,覺得事情有些大,末将不敢耽誤,才給刀口溝去信,請将軍們做主。
”
他樣子謙虛,一番話說的很得葛将軍的心……這個秦三郎雖然立下大功,可他要是敢恃功而傲,仗着自己立下功勞就越權去處置西北官員,許大将軍也會惱怒。
因為,西北會成為許大将軍的龍興之地!
馬副将很是驕傲,看着秦三郎跟看着自家兒子似的,拍拍秦三郎的肩膀道:“你做得很好,先去審仇滿武吧,等審完再說。
”
“是。
”秦三郎應着,樣子一直很恭敬。
葛将軍原本對他不滿,覺得秦三郎有害他麾下千戶的嫌疑,可此刻也不得不說一句:光看這立下大功後還恭敬的模樣,秦三郎日後必成大器。
很快的,幾人就到了審訊的營帳。
砰一聲,葛将軍坐在主位上,一拍桌子,親自審理:“仇滿武,從你開始說!
敢期滿本将,殺!
”
仇滿武是頂着劇痛,把所有事情都說了:“是末将該死,聽信了唐中州的話,以為高水縣正在戰後恢複期,所以整個縣才會荒蕪……誰知道他竟把所有壯勞力集合起來,讓大家幫他做坑害過路人的生意。
”
仇滿武滿臉悔恨,可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葛将軍又審問其他人。
也沒有什麼可審問的,秦三郎早就審過了,葛将軍隻是拿着各人的供詞再問一邊,看看有沒有出入的,以防秦三郎屈打成招。
唐中州比較猛,他還是不認罪:“我沒做這些事兒,是邊家、錢家夥同以前的安縣令、張縣丞做的。
後來安縣令跟張縣丞死後,他們又找上黃總旗,讓黃總旗利用仇千戶的名義買通賈百戶、錢百戶,讓他們二人以為這事兒是我跟仇千戶的意思,這才發展到如今的地步……我是冤枉的,我什麼都沒有做過!
”
砰!
葛将軍怒極,指着唐縣尉道:“來啊,給本将掌嘴十下!
”
“是。
”他帶來的親兵立刻上前,一人押住唐縣尉,一人左右開弓,啪啪啪,狠狠打了唐縣尉十個巴掌,力氣太大,把唐縣尉半口牙都給打掉。
葛将軍冷笑:“姓唐的,你可真是找死,不認罪就罷了,還敢把這些惡事都推到安縣令跟張縣丞的頭上!
他們都死了,你還想來個死無對證不成?
可這滿營帳的人都能指證你,那些被抓的臨水村人更能指證你,你這回休想逃脫!
”
錢六姑來勁了,立馬哭道:“嗚嗚嗚,将軍啊,就是唐中州這畜生夥同邊家人強迫我們做的惡事兒……”
她倒豆子般,把唐縣尉、邊家怎麼威脅他們做惡事的,給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還趁機給自己喊冤。
“老婦人原本過的是富足日子,夫家往上數十代也沒人犯過案。
老婦人謹守着夫家家訓,這輩子是什麼惡事兒都沒做過……”
說到這裡,她是嗚嗚幾聲,繼續道:“可老婦人的子女都死在了逃荒路上,隻能靠錢啟文贍養。
老婦人念着錢啟文贍養的恩情,是什麼都信他的,這才被他騙了,跟着他來大鬧顧家村……實在是沒想到,錢啟文畜生不如,竟然跟唐中州、邊載德合夥害人……将軍啊,老婦人冤枉啊,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