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舉人家的小厮聽到這話,立馬接口:“什麼聽說?
這可是千真萬确的事兒,我家老爺專門坐車去城外看,青馬小王爺他們的駐紮地就在城外三十裡!
”
這話一出,驚飛半條街的人,大家夥紛紛問道:“青馬小王爺長啥樣?
真來了三千鐵騎?
那鐵騎跟咱們大衛的有啥不同?
”
楊家小厮哪裡知道子車興長啥樣,也沒見到三千鐵騎,不過他會吹啊:“小王爺自然是長得豐神俊逸的……三千鐵騎呼呼過,跟刮大風似的,把路邊柳樹枝都給刮得變了個方向……還有那三千匹駿馬,跑起來的時候,方圓幾裡地都在動,光是叫聲都驚走一片飛禽!
”
聚攏過來的人們聽得驚呼連連:“诶喲,天老爺啊,這也太壯觀了,要是能看上一眼,這輩子算是值了……你小子有福氣啊,竟是見到了青馬小王爺!
”
小厮很得意,吹完後,又說了兩句實話:“青馬小王爺很敬重咱們陛下,到駐紮地後,是卸甲交兵器,三千鐵器無一人帶刀,全給咱們的副将保管了。
”
“為了讓咱們放心,還求陛下賜迷藥,等他們服藥卸掉武力後,再進城拜見陛下。
”
衆人驚呼:“求賜迷藥?
卸武力?
真的假的?
不可能吧!
”
青馬王部的人就不怕沒了武力後,會被他們宰了嗎?
“怎麼不可能?
青馬小王爺求賜藥的書信由禦林軍送往皇城了,主街那邊人人都知道,不信你們自己去問!
”楊家小厮又道:“不跟你們浪費時間了,我得回家拿畫具,我家老爺要畫青馬歸順圖,這是要傳世的佳作,耽誤不得!
”
青馬王部歸順,這可是名留青史的大事兒,很多擅丹青的讀書人都出城圍觀了,一個個的都在作畫,隻為記錄這百年難遇的盛景。
“诶,急什麼,再跟我們說說呗!
”好幾個人想拉住楊家小厮,可楊家小厮泥鳅般滑溜,幾下就擺脫衆人。
“不成,這等百年難遇的大事兒,我得出城看看!
”有人是頂不住了,趁着城門還沒關,是撒腿就跑。
有不放心家裡的,也跑去主街那邊打探消息。
通往皇城的大主街已經沸騰了,全都在議論青馬王部:“這青馬王部當真是歸心似箭,求藥被拒後,又送信來求第二回……不知道咱們陛下這回會不會答應?
”
有人說:“肯定不會答應,這可不是待客之道。
”
有人反駁:“青馬王部又不是客人,是歸順者,是陛下的臣民,陛下就該給他們賜藥,萬一他們當中混了惡戎細作怎麼辦?
須知青馬王部曾經是惡戎的地盤!
”
啊這?
四周一靜,很快就有人開罵了:“混賬東西,青馬郡跟胡楊郡自秦時就是咱們的地盤,大奉覆滅後,青馬郡武将不想歸順楚帝,這才劃地跟楚朝對抗,如今是大衛了,而這代青馬王又是顧家的舅姥爺,因着年紀大了,又思鄉情切,所以遞書歸順。
你們竟然還懷疑青馬王别有用心,你們還是人嗎?
還是說,你們想把青馬王部再推給戎賊,你們安的什麼心?
!
”
沒錯,說的話正是衛霄的托兒。
沒法子,青馬王部曾經被大戎搶走過,這一歸順,肯定會有人懷疑青馬王部的居心,衛霄隻能派一批人假扮百姓,引導大衆話頭。
這番話一出,果然起了效果,百姓們紛紛點頭:“對對對,可不能把青馬王部推給惡戎!
”
“這子車可是秦時就有的古姓氏,青馬王部就是咱們的人,同祖同宗,得把他們留住,可不能被惡戎搶了去!
”
輿論扭轉,九成人都接受青馬王部的人,歡喜他們的到來……畢竟這對于大衛、對于他們來說,都是極其長臉面的事兒。
而子車興很會做人,放低青馬王部的姿态,把大衛、把京城捧得高高的,求藥的書信是遞了三回,直到衛霄同意賜藥後,才算罷休。
藥送到城外駐紮地的時候,更是親自跪迎,高呼:“草民子車興,叩謝陛下賜藥!
”
小王爺竟然自稱草民!
聽到的人,看到這一幕的人都很激動,與有榮焉。
不少老儒是痛哭出聲,甚至當場擺香案,告慰祖宗,說是青馬郡跟胡楊郡回來了!
一時間,哭聲震天、煙霧袅袅,有聰明的小販已經在這裡擺起攤來,賣吃喝、賣紙筆、賣祭品……告慰祖宗,祭品太好賣。
禮部官員見了很無奈,可青馬王部歸順是大喜事,如今的衛朝、京城太需要喜事了,就沒趕人,隻是跟兵部說了情況,讓多派兵馬護衛。
因着子車興他們到來,這一晚,京城内外是燈火通明,家家戶戶的門上都挂上紅布、備了五谷包……這是京城舊俗,專門給歸家遊子準備的。
還有人家備了喜鼓跟其他樂器,因此翌日剛剛黎明,城内外就響起陣陣樂聲,當真是喜慶熱鬧得不行。
京城人太熱情了,子車興自然不會讓他們失望,是拒絕乘車,說是民見君,理應步行前往。
大衛急需喜事兒,且三十裡地不算太遠,步行一個多時辰就到了,歐陽章大人是同意了,與他一起步行,往京城走去,是轟動了一路。
消息傳回城内,還有人不信:“走路來拜見陛下?
不太可能吧?
”
“還不可能?
這都走十幾裡地了!
”
“要是不信,咱們就開盤打賭,敢是不敢?
!
”
說得這般笃定,肯定是步行觐見,誰還跟你賭啊,早溜了。
“都後退,不可推搡,不可攜器,不可越過盾陣!
”五城兵馬司的人是來回巡邏大喊着,把跑到大道中間的小兒們給揪出去。
熱熱鬧鬧的,到了巳時,楚衛人認定的最吉祥的時辰,子車興他們也來到了京城門外,是按照禮儀,先跪地叩拜了當今皇帝一番,喊了一番遊子歸家的話。
又喝了米漿酒、戴了五谷包,折騰半個時辰,才算把禮儀跟習俗給走完。
可子車興并沒有立刻進城,而是道:“歐陽大人,能否給我一個盒子?
來時家父交代了,要給他送一盒家鄉土去,以解幾十年的思鄉情。
”
圍觀的百姓聽罷,紛紛驚道:“是咱們楚衛話,青馬小王爺竟然會說咱們的話。
”
“何止啊,小王爺還懂咱們帶家鄉土的習俗!
”
再看子車興……嗯,跟他們楚衛人長得一樣,模樣還很俊朗,再看他帶來的青馬王部将士,也是他們楚衛的長相,立馬覺得親切無比。
就連先前懷疑和害怕青馬王部的人,也不再排斥他們。
而子車興要的就是這樣。
“來人,給小王爺拿盒子。
”歐陽章大人吩咐着,立刻有禮部小吏拿來盒子。
子車興接過,親自跪下,把城門土一捧一捧的裝進盒子了,模樣是相當虔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