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三爺可是說了,隻要他把這事辦成,就給他十兩銀子做報酬。
十兩銀子啊,他前段時間被抓進衙門大牢,家裡是借了五兩銀子交罰金,才把他救出來。
如今家裡是窮得叮當響,不過隻要他把事情辦成了,一切就會好起來。
陸德柱正想着事成後的好日子,突然看見一人騎着高頭大馬向他沖來,他吓得呆住,連叫都忘了叫。
正以為自己要被撞死的時候,那人卻突然拎起他的衣領,直接把他提起,騎着快馬向着來時的方向奔去。
快馬疾馳,陸德柱是吓得不輕,想要掙紮又怕自己一個亂動就會掉下去被馬給踩死,想要大罵拎着他的人,卻吓得連話都說不出來,隻能啊啊啊的叫着。
秦三郎年紀不大,卻是臂力驚人,一手拉着馬缰繩,一手提着陸德柱,卻沒有絲毫壓力,用雙腿夾緊馬腹,控制着馬,在大道上奔馳一會兒後,轉進一處小道,來到一處僻靜的草地後,砰一聲,直接把陸德柱砸進草叢裡。
河安府不是真正的南方,隻是靠近南方,如今還冷着。
所謂的草叢也沒有長出多少草來,隻是冒了點草芽子,到處是泥土跟碎石,陸德柱被這麼一砸,是半張臉被砸傷,半個身子都被砸得疼痛起來。
“啊~”陸德柱慘叫一聲,蜷縮在地上,好一會兒才恢複過來,得以擡頭看向砸他的人,這一看,頓時大驚:“你你你,你是秦家的那個小子!
”
秦三郎點頭:“正是我。
”
陸德柱立刻嚣張起來:“好你個臭小子,敢砸老子,老子現在就去縣衙報官,讓你去吃牢飯!
”
說着爬起來,拔腿要向着縣城跑去。
砰!
秦三郎一腳踹向他的肚子,把他踹倒,雙手緊握成拳,硬如鐵石的拳頭一下一下打在陸德柱的身上。
砰砰砰,陸德柱被打得慘叫連連,本能的求饒:“饒命,饒命啊……秦家後生快住手,快住手……啊~”
秦三郎沒有住手,而是一拳打向陸德柱的臉頰,把他的臉頰打得青腫,一顆牙齒直接從嘴巴裡飛了出來,鮮血從嘴角流出。
陸德柱見出血了,而秦三郎還沒有任何要停止的意思,真真被吓到了,哭着求饒:“大爺,秦大爺饒命,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幫着陸家謀奪你們的屋子,快住手啊。
”
再不住手,他真的要被打死了。
秦三郎依然沒有停手,而是又對着陸德柱的臉打了幾拳,最後再在他的肚子上猛砸一拳,方才收手。
陸德柱以為自己會被打死,怎知秦三郎突然停手,竟是生出一股大難不死的慶幸感。
“嗚嗚嗚……”陸德柱痛哭出聲,那哭聲裡竟然還帶着點委屈。
秦三郎居高臨下的俯視着陸德柱,道:“記住我剛才打你的疼,你這條命是撿回來的,我是逃荒來的,一路上見過的死人成千上萬,你這條狗命在我眼裡真不算什麼,想要好好活着,就老實一點,不然你家裡人總有一天會突然找不到。
”
他說得平淡無波,陸德柱卻是吓得半死,這個小子是真的想……殺了他啊!
陸德柱吓得渾身抖如篩糠,再看看四周,這是一條偏僻小道,兩邊是草叢跟樹林,再遠一點還有一座大山,秦三郎要是殺了他,再把他往山溝裡一扔,誰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陸德柱是越想越怕,直接被吓得尿了褲子。
秦三郎見狀,眉頭皺起,眼裡閃過一抹嫌棄。
少頃,解下腰間的繩子,抓住陸德柱的手腳,把他的手腳捆在一起,讓他不能動彈。
陸德柱以為秦三郎此舉是要把他拖到深山裡埋了,吓得翻起白眼,差點就暈死過去,好不容易穩住心神,急忙哭道:“秦大爺,饒命,饒命啊!
我再也不敢了,别殺我,嗚嗚嗚……”
他今年才四十出頭,最少還能活個十年,還不想死啊。
秦三郎捏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捏,警告道:“給我閉嘴。
”
說完席地而坐,再解下腰間的一個小竹筒,從布袋裡拿出一支毛筆跟一卷卷起來的黃紙,把黃紙攤開在膝蓋上,問道:“說,你都做過什麼惡事,又幫陸老三做過什麼惡事?
”
秦三郎頓了頓,看着陸德柱笑道:“要是敢不說,或者隻說些沒用的小事,你知道後果。
”
陸德柱看見秦三郎的笑容,想到他剛才說的話,以及打他時的狠勁,吓得脫口而出:“說說說,我都說。
”
緊接着,他把自己這輩子做過的惡事全都抖了出來。
秦三郎知道陸德柱這種人一定不幹淨,這輩子肯定做過不少惡事,可沒有想到,陸德柱竟是無恥至此,做過幾樁很是見不得光的大惡事。
二十五年前,陸德柱才十五歲就想着娶媳婦,可他家沒錢,就去何村長偷了一頭牛犢子。
在大楚,馬是軍需物資,牛是耕種主力,兩種牲畜的價格與人相等,偷盜一頭牛,是要被流放的。
十五年前,陸德柱更是做過一樁罪大惡極的事,那就是把鄰村的一個姑娘給強了。
那個姑娘的家人不敢聲張,隻能吃下這個暗虧,直把姑娘遠遠的嫁了。
秦三郎聽到這些,真是氣得青筋直冒,把陸德柱又痛打了一頓,把陸德柱打得出氣多進氣少,差點就厥過去。
打完之後,秦三郎又問出幾樁陸德柱幫着陸老爺子家做過的壞事。
可陸家聰明,陸老爺子早已經掃尾,把自家摘幹淨,那些惡事隻留下陸德柱這些喽啰的痕迹,是一點也威脅不到陸家。
沒有證據,又有鄒縣丞罩着,秦三郎也不能把陸家送進大牢。
但陸德柱卻是不能幸免的。
秦三郎把陸德柱說的罪證全部記錄下來,最後把這份認罪書往陸德柱面前一攤,道:“要是想活,就把手印按上。
”
陸德柱見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忍着渾身劇痛,哭求道:“秦大爺,您饒了我這一回吧!
我該死,我混蛋,我不該豬油蒙了心去找你們幾家的麻煩,求求您放過我,我已經四十出頭,頂多能再活個十年八年,要是中間生了啥大病,可能連三五年都活不到,您就當啥也不知道,把我放了,别把我送官啊。
要是進去了,我最輕也得判個流放。
”
秦三郎看着他,隻說了一句:“你是想現在就死,還是去坐牢?
自己選一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