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崇峰說得沒錯,這顧家果然是有福人家,先前顧錦程跟着夏固念書就算了,夏固夫妻剛走就遇上歐陽先生,幾句話就讓歐陽先生答應留下來教導程哥兒。
“不活了不活了,怎能這麼不公平?
”鄭縣令是又酸又羨慕,可他又不能逼着歐陽先生收下他家清哥兒,隻能幹着急。
程哥兒是個極其懂事的孩子,跟鄭清玩得好,跟在歐陽浒身邊一段時間後,就說起清哥兒:“清哥兒很乖的,先生教我一個也是教,不如把清哥兒喊上,一塊教導如何?
”
歐陽浒雖然覺得清哥兒有些沉悶,但順便教導一番也沒什麼。
不過他沒有很快答應下來,而是跟着程哥兒鬥智鬥勇了幾天,意外的被程哥兒赢了兩次後,總算是答應讓清哥兒來跟着一起念書。
鄭縣令得知後很是高興,晚上都睡不着了,拉着自家夫人商量着要給歐陽先生準備什麼拜師禮。
結果一夜沒睡,第2天頂着黑眼圈,帶着一大堆禮物上門,可歐陽先生是一樣都沒收,隻說:“教些學問罷了,弄這麼多東西來做什麼?
老夫都不知道要堆在哪裡了?
拿回去吧,不然就把清哥兒一起帶走。
”
鄭縣令吓得不輕,忙道:“是晚生俗氣了,定把這些俗物拿回去,不會留下來污了您的慧眼。
”
怎知歐陽先生聽了卻道:“你把老夫當夏固了?
我不收這些東西可不是因為我裝,是覺得我就教導一下你家孩子而已,你家很不必這般隆重。
拉着一車禮物來,累贅不說,送的東西我還不一定喜歡,當真是畫蛇添足,多餘得很。
”
說完還冷哼一聲,把鄭縣令給吓得不輕,大冬天的抹着冷汗道歉,鄭夫人也是趕忙賠禮。
總之,清哥兒來跟歐陽浒念書那天,鄭縣令是差點被吓死,就怕歐陽浒一個不高興不教他家清哥兒。
好在清哥兒最後被留了下來。
因着清哥兒能跟歐陽先生念書的事兒,鄭縣令很是感激程哥兒,如今是把程哥兒當做親子侄般看待。
鄭夫人也是,隻要家裡有啥好吃的,都會讓清哥兒帶一份來給程哥兒吃。
隻是清哥兒很想告訴他們,程哥兒家有延福樓啊,根本就不缺好吃的。
不過清哥兒不想娘傷心,每次都會把娘給程哥兒準備的東西帶來。
今天也帶了,此刻正朝着程哥兒招手,讓他過來吃東西。
程哥兒小跑過去。
“回來了,一切順利。
”顧錦安回着歐陽浒先前的話。
尚秀才也對着歐陽浒作揖:“文遠拜見歐陽先生。
”
歐陽先生心情不好,隻是點點頭算作回應,繼續看着前方遠處。
顧錦安順着歐陽浒的目光看去,正好看見那個被凍得水都流不動的瀑布,瞬間明白歐陽先生在煩什麼。
他笑了起來,把早就準備好的房契地契拿了出來,雙手遞給歐陽先生:“歐陽先生,我家在鎮上有一座前鋪後宅的房子,這座宅子用不着,如今把它賣給您,你想怎麼拆就怎麼拆。
”
歐陽先生聽得瞬間精神了,接過房契地契道:“你小子果然聰明,那老夫就不客氣了。
不過你放心,等老夫以後走了,這座宅子會按照我買的價格再賣給你家,不會賣給其他人家。
”
慶福鎮不大,但人多,因此鎮上的宅子不好買。
程哥兒聽了笑道:“歐陽爺爺,您是想要告訴大哥,不要賣太貴給您嗎?
”
咚一聲,歐陽浒敲了程哥兒的腦袋一下:“老夫就是怕這個,怎麼的,還不許老夫怕了?
”
程哥兒捂着腦袋笑道:“歐陽爺爺自然是可以怕的,但您放心,我大哥最好了,對老人家特别好,不會賣您太高價錢的。
”
歐陽浒睨他一眼:“你就不能一天不誇你大哥?
”
程哥兒這孩子當真是崇拜顧錦安得很,幾乎每天都要說上一堆顧錦安的好話,聽得他耳朵都起繭了。
顧錦安也不磨叽,說道:“鎮上的宅子雖然不貴,大部分是一2百兩銀子,最貴不會超過五百兩,可這座宅子是新修葺的,占地不小,宅子裡還有奇石名花,您給個3千兩吧。
”
夏固自诩狂士,嫌棄萬家這座宅子小了,3年裡把左右跟後面的3處宅子買下,用來擴充夏宅,如今是便宜了他家。
歐陽浒聽得直點頭:“3千兩買這座宅子,确實是剛剛合适,你小子行啊,有顆玲珑心。
”
顧錦安笑道:“玲珑心倒是不敢當,晚生就是想讓您老住得舒坦些,能留得久一點,這樣對我家可是有好處的。
”
歐陽先生聽得大笑,對尚秀才道:“你這個徒弟當真是了不得,穩重又不失機敏,老成又不失年輕人的活力,不錯不錯,你收了個好徒弟啊。
”
看在顧錦安會辦事,又給他送了兩條火腿的份上,他幫他一把。
顧錦安很是感激,可尚秀才卻道:“文遠并不是安哥兒的師父,隻是教導他的先生而已,顧家是給了束修的,安哥兒應當再拜命師。
”
歐陽先生卻是皺眉罵道:“尚文遠,你可知自己這般會傷了孩子的心?
當初我想教的是安哥兒,還故意問他,可願意拜我為師?
可安哥兒卻說,他心裡早就有了師父人選,雖然那是個秀才,卻是待他如子,他也待那秀才如父。
”
“我當時就笑話他說,一介秀才而已,以他的本事拜個秀才為師沒有任何用處。
可他卻說,名師易得,待他如子的師父難尋。
至于仕途路,他自己會走,不需要師父庇護。
”
歐陽浒看着尚秀才道:“孩子已經說出這樣的話,你難道還要拒絕嗎?
觀你所作之文章,也是心中有大天地者,何必這般自卑?
”
尚秀才被罵得無地自容,說一句:“我隻是想讓安哥兒能有個好師父,可以護他官途坦蕩。
”
“不需要。
”顧錦安當即跪下,對尚秀才道:“先生給我傳道受業,待我如子,這就是我最想要的師父,請先生收下徒弟吧。
”
又仰頭看着尚秀才道:“這次回來,學生發現先生老了不少,也知道先生在為元元以後擔心,學生更想拜先生為師,把師徒名分定下來,以後才有資格照顧先生,給元元撐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