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秀才被找回來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是酒氣,喝得醉醺醺的,走路都要人扶着,說話都大着舌頭,指着他們呵呵笑道:“咦,今天的客人多了不少啊……賺了不少錢吧……”
又砰一聲,拍着門扇怒道:“臭婆娘,本秀才說了,不許開店……我萬家是書香世家……這書香都被你弄得銅臭熏天了!
”
說完,直接坐到地上,哭喊着:“爹娘,萬家的列祖列宗,不肖子孫對不起你們啊,好好的家都讓個婆娘給整成,呃,整成糞坑了,嗚嗚嗚……”
萬秀才哭得是凄慘不已,老付聽得直皺眉頭,對兩名衙役道:“去打點井水來,給我潑。
”
兩名衙役立刻跑去萬家廚房的老井邊,打了兩桶水來。
如今已是九月,晚上的井水很冷,嘩啦兩桶井水澆到萬秀才的身上,把萬秀才澆得從地上跳起來,大罵道:“大膽,你們這是反了天了,膽敢潑本秀才冷水,本秀才要去衙門告,告……”
等看清楚對面的人是穿着捕役衣服的衙役後,他立刻沒了聲音,冷汗随着冷水一起滴落。
老付走了過來,冷笑着問:“秀才公,酒醒了嗎?
還要不要去衙門告我們一狀?
”
萬秀才是個欺軟怕硬的,尤其不敢得罪縣衙的人,用袖子擦着臉上的水漬,賠笑道:“原來是付差爺,您怎麼來了?
”
老付沒空跟他廢話,直接把萬禮方做的惡事說了,最後說道:“你身為一家之主,朝廷的秀才公,拿着朝廷的好處,就得守朝廷的規矩,你家兒子如今犯了大罪,你也得連坐,跟我們回縣衙一趟。
”
萬秀才驚了:“付差爺,你說啥?
方哥兒綁了大豐村的兩個孩子,還想殺了他們,這怎麼可能!
我家方哥兒可是良民。
”
“呸!
就你家萬禮方這樣的畜生還是良民?
他就不配做個人。
”何村長指着萬秀才道:“你可知顧大富家的閨女死了,殺死她的就是住在你家裡的那夥歹人。
萬禮方不但綁了水娃兄妹,更是夥同強匪謀害顧家丫頭的性命,老頭子告訴你,你們萬家完了!
”
萬禮方聽罷,眼裡滿是驚恐,撲通一聲跪下,哆嗦着問:“顧,顧玉梅……死了?
!
”
老付冷笑道:“屍體都擡回來了,還能有假?
”
又指着萬禮方道:“你最好把那夥歹人的事兒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不然你定是活不成的!
”
沒殺死陸水娃,萬禮方可以不被砍頭,可顧玉梅卻是死了,而陸水娃又說是萬禮方帶着那夥歹人去的村裡,這就是他同犯的證據。
萬禮方是吓壞了,口中不住的說着:“怎麼會死了?
楊老大明明說要把她們綁去江南賣掉的,怎麼會死了?
”
大家夥聽到這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是自認了夥同歹人綁走顧玉梅的事兒。
老付指着萬禮方對萬秀才道:“萬秀才,你聽到了吧,你兒子已經認罪了。
來啊,把萬家所有人抓起來,把萬家封了!
”
倪氏一個激靈,哭喊着道:“差爺,差爺弄錯了,一定是弄錯了,那夥人是江南姚家的下人,江南姚家您知道吧,那可是世家大族,他們是替主家來鄉下探望同族老人的,不是什麼強匪啊。
我家方哥兒沒有幫忙綁顧玉梅,是,是顧玉梅自己作死……對對對,一定是她自己作出來的,跟我家……”
啪啪!
倪蕊娘沖過來扇了倪氏兩巴掌,大罵道:“惡毒的老虔婆,人都死了你還在這裡說三道四,你們萬家到底是什麼畜生人家,不打你老天爺都看不過去。
”
說着又撲通一聲跪下,對老付哭道:“差爺,民女可以作證,那夥人不是什麼江南大族的下人,而是真正的強匪。
他們跟萬禮方還把民女捆了關在屋裡好幾天,您要為民女做主啊!
”
倪蕊娘聽到顧玉梅死了也是吓得不輕,她打倪氏,哭着說這番話都是在告訴老付,她也是被害的,她跟萬家不是一夥的,可千萬别抓她啊。
又在心裡恨起自己,當初真是瞎了眼,竟然算計着要嫁給萬禮方,如今有那份聘書在,她能不能逃過一劫可就難說了。
倪蕊娘是又恨又氣又委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老付聽了也有些心軟,可想到倪蕊娘跟萬禮方已經定親,是有聘書的,不管咋樣,都得先帶回縣衙再說。
“付叔,人都捆好了。
萬秀才夫妻、兩個兒子、一個未婚妻、以及下人們,全在這裡。
”衙役已經把萬家人綁好,押在一邊。
老付點頭道:“嗯,走吧。
”
一夥人出了萬家,把萬家大門鎖起來。
老孔已經帶着司吏坊的衙役來了,手裡拿着封條,把封條貼在萬家的幾個門口上,不許人進去。
“老孔,這段時間你得派人到萬家宅子盯着,可不能讓人溜進去。
”老付道。
老孔笑道:“放心,這等事兒兄弟也是做過不少的,定會把萬家宅子看得牢牢的,萬家的三族六親想要來趁機搜刮東西,那是不可能。
”
老付點頭,又對何村長道:“這案子是個大案,牽連甚廣,您老要帶着陸豪子夫妻、陸水娃兄妹,還有幾個村民跟我們回縣衙一趟,錄份口供,做個證啥的。
”
何村長道:“這是應該的。
”
是立刻點了陸根生跟幾個陸家人,帶上陸豪子夫妻和陸水娃兄妹,跟着老付上了司吏坊的騾車,連夜就往縣衙趕去。
陸賀福則是帶着餘下的村民,跟着老孔回了大豐村,去了顧大富家,把萬家的事情跟他們說了。
顧大富醒來後,隻交代了一些事兒,又哭得暈了過去,如今好不容易再醒過來,聽到萬家的事情後,是痛哭出聲:“畜生,果然是這個小畜生害了我家閨女!
”
顧大富是恨毒了萬禮方,拖着病體起身,道:“我要去縣衙,立刻就去,得找那小畜生問清楚,他為啥要害我家梅姐兒?
餘下的歹人又跑去哪了,我得趕去縣衙,得去啊!
”
顧大貴見他這般激動,是不敢違背他的意思,忙道:“去去去,咱們收拾收拾就去縣衙,哥你别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