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丫得知莫芹子來找她,看一眼戚康平,道:“你跟你爹先到廚房去,我見見莫家丫頭。
”
戚康平是臉色紅透的跟着戚盤子去廚房的。
他知道自家老娘看上莫芹子,正在托三姥姥跟莫家說親,要把莫芹子說給他做媳婦。
隻他不知道,莫芹子為啥這個時候來找他娘?
是對他不滿意,來拒婚的?
戚康樂已經把莫芹子請了進來。
莫芹子一身孤勇來到戚家,此刻見到顧大丫,倒是開始害怕了。
顧大丫見她的手在抖着,好笑的問道:“莫家丫頭,你這時候不在家裡做飯,跑來找我做啥?
”
莫芹子聽罷,緊張得腳下一軟,撲通跪下了。
顧大丫一愣,趕忙扶起莫芹子:“你這是做啥,可不能行這麼大的禮。
”
莫芹子道:“芹,芹姐兒今天莽撞了,先給您賠個不是……但有句話,芹姐兒不得不問。
”
顧大丫:“你想問什麼?
”
莫芹子壓下心底的緊張後,鼓起勇氣問道:“如果我爹以後還給您家做活,您家會看不上我家嗎?
”
“我知道自己不好來問這個,可我爹娘一直在擔心……我不能為了自己,讓我爹沒了一份工,讓家裡沒了一份進項。
”
“家不是我一個人的,我不能隻為自己……”莫芹子紅着眼睛說完,又對顧大丫說一句:“對不起,您别怪我不要臉,我是真不想給家裡添麻煩。
”
顧大丫看着莫芹子道:“說實話,你今天跑來問我這話,我是生氣的,但聽到你這麼做是為了家裡人,我這氣又順了不少。
”
“我可以告訴你,你爹娘不用擔心這個,我家不會看不起你家,你家永遠不會低我家一頭。
而我正在想法子解決這事兒,你家且放心着。
”
莫芹子聞言,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羞愧的道:“顧家姑姑,是我做事太欠考慮了。
”
又問道:“您剛才說有法子解決,是什麼法子?
”
顧大丫沒有告訴她,隻道:“節後你就知道了,先回家去吧,以後别這麼魯莽,天都黑了還跑來。
”
不過,她很喜歡莫芹子為家人着想,敢舍下臉面來問她的舉動。
更高興她是來問她,而不是來問戚康平,證明她雖然着急,卻沒有急糊塗。
要是她急得連男女大防都不顧了,直接來找平哥兒,那這門婚事,估計就不成了。
莫芹子聽罷,看了顧大丫一眼,福身行了一禮後,告辭回家。
回家後,她沒有隐瞞,把自己跑去找顧大丫的事情說了。
莫奎子跟張氏差點沒氣死,張氏第一次打了她:“你個死丫頭,咋就這麼不懂事,竟敢跑去問顧大丫這種事兒,你真真是氣死我了!
多好的親事啊,要是不成了,你可咋辦!
”
家裡是逃荒來的,知道有些壞心的人家怎麼傳逃荒姑娘的閑話嗎?
那都不能聽,贓耳朵得很!
戚家那麼好的人家,願意娶她就不錯了,這死丫頭還這麼作,跑去問這樣的事兒。
隻要她能嫁得好,自家窮些又怎麼了?
他們又不是沒過過苦日子。
莫芹子被打了一頓,也生受了,畢竟是她自己太魯莽。
莫奎子家因着莫芹子做的彪悍事兒,是中秋節都沒過好。
顧錦裡家卻過了一個富足的中秋節。
十四那天,顧錦裡早早起來,做了一百個冰皮月餅,有豆沙餡的、栗子餡的、蓮蓉餡的、花醬餡的,還有蛋黃餡的。
從天不亮就起來忙活,楚氏跟羅慧娘還過來幫忙,兩家的女人忙活半天,終于在午時把一百個冰皮月餅做好,又趁着還有時間,把冰皮月餅送去尚家、懸壺坊。
秦家兄弟沒能回家過節,羅武借了尚家的馬匹,騎馬去司兵所,給秦家兄弟、姜家送了冰皮月餅,天黑才趕回家。
回來的時候,為了有理由見到顧錦繡,又特意去顧家說了姜家收到冰皮月餅後的感謝話。
他聽說了淮毓繡莊的李奶奶看上繡姐兒的繡藝,想讓她做啥繡師的事兒。
他特意去打聽過了,繡師很是金貴,他很替繡姐兒,高興自己藏在心裡的姑娘能有機會成為金貴人,可他又很難過,難過得都睡不着覺。
要是繡姐兒成了繡師,成了金貴人,他一個小小的捕役,如何配得上她。
羅武吃着顧家的豆沙餡月餅,都覺得那豆沙是苦的……
八月十六一大早,顧錦裡早早起床,把做好的祛疤膏拿上,由顧大山挑着,一起送到懸壺坊。
吳姑姑跟闵東家已經在等着她,見到她後,也不廢話,直接驗貨。
吳姑姑會醫術,她親自查驗二十瓶祛疤膏,是一瓶一瓶,仔仔細細的查過,确認所用藥材無錯,沒有相沖,對皮膚無害後,她才收下。
“這二十瓶祛疤膏會先走懸壺坊,再走源字藥行,最後進到我手裡,出事了也跟你無關。
”吳姑姑記得顧錦裡說過的話,特意說了這一句。
顧錦裡笑道:“多謝吳姑姑。
”
她今天帶了五十瓶祛疤膏來,但驗貨需要時間,吳姑姑趕着離開,隻要了二十瓶,剩下的三十瓶,給了懸壺坊。
闵東家看着顧錦裡道:“小姑娘,記得咱們之間的買賣。
”
顧錦裡道:“闵東家放心,我會盡快把制藥作坊開起來。
不過,請闵東家記住,這不是我們之間的生意,而是我跟懸壺坊的生意。
”
闵東家一噎,他一時間忘記這茬,被怼了,隻好不說話。
吳姑姑見他吃癟,笑了笑,轉身來到吳老大夫面前,跪了下來:“……您老保重。
”
闵東家也跟着跪下,給吳老大夫磕了三個響頭:“讓姥爺費心了,是孫兒不孝。
”
吳老大夫擺擺手,對他們道:“别說了,時間不走了,趕緊走吧,以後……能不來就别再來了。
”
吳姑姑眼圈紅紅的,眼裡積攢着淚水,哽咽着道:“是,聽您老的。
”
顧錦裡看着他們,并不知道他們家為何會鬧得骨肉分離,但這是别人家的事兒,她一個外人不好多問。
闵東家跟吳姑姑給吳老大夫磕完頭後,站起身,從懸壺坊的後門走了。
吳老大夫沒有去送,隻站在原地,看着緊閉的角門,盞茶的工夫後,看向顧錦裡:“這盒子裡有六張賣身契,你先拿着,等過段時間,我再給你一批人。
”
顧錦裡接過盒子,看着六張賣身契……木通、阚六、麥冬、三七、葉大寇、葉荊子。
她驚了:“您老真要把這些人給我?
木通叔跟小六叔可是您的左膀右臂,給了我,您老怎麼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