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富就剩下顧德興這麼個兒子了,是做夢都想讓他娶妻生子,可興哥兒因着梅姐兒的事兒發過毒誓,是不考上功名不說親。
不過如今已經是童生,在大楚算是有功名了,可以說親了。
顧德興已經懵了,他昨天是見過徐家人的,可看徐老爺子的模樣,看上的孫女婿明明是安哥兒,怎麼一眨眼,徐家姑娘就落他這裡了。
“樂不樂意,你倒是說句話啊,不吭聲是想幹啥?
”陳氏急死了,是踹了顧德興一腳。
顧大貴氣得想揍陳氏,興哥兒都多大她還踹,又看着顧德興道:“興哥兒,徐家不錯,是田福縣有名的富戶,娶他家的姑娘不虧。
”
又道:“你不用介意徐家先看上安哥兒的事兒,安哥兒對徐家壓根就沒有那個意思。
且徐家給安哥兒說的是徐靈,給你說的是徐鐘,不一樣的。
”
顧大富聽罷,生怕興哥兒會跟安哥兒離心,忙道:“興哥兒,你可不能犯軸,因着徐家的親事埋怨安哥兒啊。
”
顧德興道:“爹,二叔,你們誤會了,我沒有埋怨安哥兒,也沒有介意……徐家大姑娘挺好的,我隻是沒有想到徐家會看上我,覺得意外罷了。
”
“意外個啥,你可是童生老爺,将來是要做官的,如今可是田福縣排名前十的金龜婿,徐玲珑能嫁給你,算是白撿了個官家夫人來做,她是賺到了。
”陳氏見不得顧德興一副自己配不上富家小姐的樣子,拍着他的後背道:“給老娘把背挺直咯,拿出點身為童生老爺的豪橫樣來,别這麼沒氣勢。
”
顧德興被拍得差點岔氣,趕忙挺直脊背,往後退了一步,看着自家老爹道:“爹跟二叔二嬸要是覺得能成,就,就她吧……挺好的。
”
“诶,有你這話就成了,放心着,二嬸一定把這事兒辦得漂漂亮亮的,給你娶個富家小姐回來。
”陳氏是高興得不行,興哥兒的婚事總算有着落了。
又得意的道:“要是親事能定下來,咱們興哥兒可是比安哥兒、明小子強不少,是村裡四個童生老爺裡第一個定親的。
将來也要第一個成親,第一個生孩子,從這一刻就把他們給比下去。
”
顧大富是高興得話都說不出來了,隻會點頭,诶诶诶的應着。
顧大貴也很高興,興哥兒以前的脾氣不好,他大哥又記着嫂子,打死不願意續娶,他時常發愁,要是興哥兒那臭脾氣不改,把自己給作死了,他哥後輩子該咋辦?
如今看見顧德興不但考取功名,還娶上富家小姐,當真是高興得合不攏嘴:“咱爹說得果然沒錯,隻要讓興哥兒讀書,他就一定能考上功名,隻要考上功名就能娶到富家小姐,如今可不是應了咱爹的話了?
”
顧大富聽到這話,想起顧村長,掉下淚來,起身朝着大門口的方向跪下,道:“爹,咱家興哥兒出息了,您老安息吧。
”
顧德興也想起顧村長,算來爺爺是家裡最疼他的人,不管他學問多差,爺爺都堅信他能考上功名。
又想到家裡死掉的親人,他跟着顧大富跪下,朝着東邊的方向磕了個頭。
顧大貴也哭了,跟着跪下磕頭,喊道:“爹,我們現在的日子過得可好了,您老就放心吧。
”
陳氏看得直翻白眼,說道:“大晚上的,爹都睡了,你們可别吵他老人家了,趕緊起來吧。
”
這麼喜慶的事兒,非得整得這麼滲人,有病吧。
顧大貴聽罷,哭聲被憋在喉嚨裡發不出來,瞪了陳氏一眼後,想要繼續哭,發現沒那股子悲戚了,隻能起身道:“大哥,咱們商量商量去徐家提親的事吧。
”
“诶。
”顧大富被顧德興攙扶起身,坐回椅子上,道:“得請個官媒,私媒不要,沒得落了徐家的臉面。
還有上門禮,得備得厚厚的,徐家大姑娘怎麼說也是個大家閨秀……再來就是得請三伯娘一塊去,她老人家經的事多,會說話,有這麼個年長的長輩跟去,徐家人見了也會高興。
”
請族中有名望的老人跟着去提親,是對女方的重視,很多人家都十分喜歡,要是親事成了,還會給上門的老人紅封。
顧大富、顧大貴跟陳氏是一塊商量了很久,陳氏還時不時打趣顧德興,把顧德興說得待不下去,跑去廚房洗碗燒水了。
但他心裡是很高興的……富家小姐,這是他向往了二十來年的妻子人選。
以前學問不好,總覺得一輩子都娶不上富家小姐,如今卻是被富家小姐給看上了,當真是不敢置信。
他想起顧錦裡說的,想要過好日子就自己去掙,你沒本事掙不來,怪天怪地都沒用。
這話是顧錦裡罵梅姐兒時說的,可梅姐兒到死都沒有明白這個道理,而他明白得太晚,要是能早點明白,也不會害了梅姐兒。
“妹妹,哥哥考上功名了,還被縣城富戶看上,要娶富家小姐為婦……原來不用去高攀誰,咱們靠着自己也能過上想要的日子。
”
顧德興想起以前的所作所為,隻覺得自己愚蠢得可怕,是感慨傷懷了一番。
顧大富他們則是說到深夜才把話說完,臨了把他喊過來,道:“興哥兒,一塊送送你二叔二嬸,你二嬸為了你的親事,可是費了不少心的。
”
顧德旺嘀咕一句:“就幾步路,有啥好送的。
”
以前他們多晚都是自己回去的,又不外人,弄得這麼客氣幹啥,怪不習慣的。
顧大貴聽到他的嘀咕,是給他賞了個爆栗,把顧德旺給疼得不行,顧德發是同情的看了自家哥哥一眼,再在心裡道一句:哥哥還是這麼傻,怎樣才能讓哥哥變聰明點呢?
“诶,來了。
”顧德興應着,跟顧大富把顧大貴一家送回了家。
……
可何家祠堂裡的人就過得很不好了。
何家人今天一天都待在祠堂裡,所有人是餓得肚子生疼都不能回家吃飯。
何村長說:“吃什麼吃,一群酒囊飯袋,今天這事兒要是不解決,誰也不能回去,餓死都要在這裡等着!
”
這個等着,是在等何大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