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山聽到齊逸的話,知道齊逸是在幫自家,不讓他們一家招村裡人的眼,便收下糧食和水。
齊逸把一個小布包交給顧錦裡,道:“這是内人給你的謝禮,她很感激你救了孩子,可她現在太虛弱,不能親自來向你道謝,隻能備下薄禮,讓我轉交給你。
”
顧錦裡接過布包,摸到布包裡的顆粒感,心下一驚,這裡面裝的是——鹽。
鹽、水、糧食是逃荒路上必不可少的東西,而鹽方便攜帶,隻要藏好就不惹眼。
顧錦裡得知布包裡的東西,露出真心的笑容,對齊逸道:“多謝齊叔叔。
”
齊逸笑了笑,讓林管事把顧村長他們帶了過來。
顧村長他們一回來便看見一擔糧食一擔水,眼睛亮了起來,有幾個村民的眼裡更是泛着貪婪的光,恨不得上來搶。
顧錦裡和顧錦安把他們的反應看在眼裡。
顧錦安作為家裡的長子,代替顧大山說道:“村長爺爺,這些是齊府給我們家的謝禮,我爹說了,咱們村是一起逃荒,這些東西要交給村裡,讓村長爺爺分配。
”
顧村長聽到這話,高興得合不攏嘴:“好好好,大山啊,你是個不忘本的人,村裡會記得你的情。
”
顧家村的村民聞言,也歡喜的笑起來。
顧二狗兩兄弟直接跑上前去,擠開擔子旁的兩個小厮,主動挑起擔子,笑着對村長道:“村長叔,我們給村裡挑回去。
”
顧村長瞪了他們一眼,想要斥罵他們幾句,又覺得不好看,這畢竟是在齊府的營地,隻得沒好氣的說一句:“小心着點,這可是咱村的水和糧食,要是摔着了,我饒不了你們。
”
這顧二狗兄弟曆來愛占便宜,糧食讓他們挑着,肯定要有好幾把落到他們的口袋裡。
顧二狗兄弟笑呵呵的道:“村長叔放心,咱兄弟是誰?
那是挑着兩百斤重擔走十幾裡的山路都不帶喘氣的人。
”
顧村長懶得理他們兄弟,對齊逸道:“齊大少爺,天色不早了,要是您沒什麼吩咐,我們就回了。
”
他們出來許久,現在天色已經黑透,村裡的壯勞力有小半都在這裡,村裡的休息地隻剩下婦孺,回去晚了,怕出事。
齊逸道:“村長慢走。
”
顧村長便滿臉笑容的帶着大家往顧家村的休息地走去。
回到休息地後,顧村長讓村民去通知各家各戶,來他家的休息地領水領糧。
顧家村的村民聽到有糧食和水可以領,全都高興不已,又生怕惹了其他災民的眼,不敢表現得太過,拿上家裡的水罐布袋,往村長家的休息地快步走去。
等顧家村的村民都到齊了,顧村長便道:“小魚救了齊府的小少爺,這次的糧食和水是齊府給小魚的謝禮,但大山一家念着咱們,把糧食和水拿出來給了村裡,讓村裡人一起分。
”
顧村長指着一擔糧食一擔水,說道:“咱們是沾了大山一家的光,可不能太貪,我決定把十斤糧食和一罐水給大山一家,剩下的咱們再分。
”
村民們沒有意見,這畢竟是顧大山一家的東西,他們能分到一些,已經算是走運。
顧村長見他們同意,便讓兒子顧大富給顧大山一家拿了十斤糧食,一罐水。
而後,開始分糧食分水。
顧家村一共兩百多口人,五十來戶人家,齊府給的一擔糧食差不多有一百五十斤,每家都能分到三斤左右,這在逃荒路上,算是不少的糧食了。
村民們領到糧食和水後,紛紛笑得合不攏嘴,說着顧大山一家的好話。
張氏硬着頭皮來到村長家的休息地,沖村長小聲的道:“村長,我來領我家的糧食和水。
”
這話一出,顧二狗的媳婦噗嗤一聲笑出來,用尖利的聲音道:“喲,這不是顧老三他媳婦嘛,你家顧老三都把大山兄弟一家給賣了,你還有臉來領糧食?
”
她拍拍手裡裝着糧食的布袋道:“這糧食可是大山一家給村裡的,你們好意思要?
”
張氏被說得面紅耳赤,卻沒有還口,隻低着頭繼續道:“村長,我娘讓我來領糧食和水。
”
顧村長想起齊逸對顧大山一家的照顧,便道:“沒有你家的糧,你回去吧,告訴你公爹和婆婆,大山一家已經不是他們的兒子,别再做出什麼讓大家難看的事兒。
”
顧二狗媳婦聽到村長的話,笑得更大聲,嚷嚷道:“聽到沒有,沒有你們家的糧,趕緊滾吧。
”
張氏聽到這話,再也待不下去,匆匆走了。
老顧家見張氏沒有領回糧食和水,全都氣憤不已,顧小妹罵道:“山雞一朝得勢還上了九天了,不就是幾粒糧食幾口水,咱家不稀罕!
”
古氏也道:“咱們是讀書人家,不比他們那些泥腿子,不為五鬥米折腰。
”
錢麗兒卻憤恨不已,盯着村長家的休息地,目光怨毒,該死的顧小魚顧錦繡,等着吧,總有一天她要報今天的仇!
……
分完糧食後,顧村長點了幾個村民值夜,其他村民便各自回去。
顧錦裡一家跟着三爺爺三奶奶回了他們兩家的休息地。
大家今天都累得狠了,說了幾句話後,便睡下了。
顧錦裡把手探進布包裡,從裡面摸出兩張紙,一張竟然是五十兩的銀票,想來是齊逸特地給她自己的,另一張似乎是信。
她借着篝火的光芒看着上面的字,隻見上面寫着一行字:東進危險多,盡量南下。
顧錦裡看着這行字,心下一沉,果然跟她想的一樣,災民們一股腦的往東邊走,數萬的災民都往東邊去,很容易出亂子,一旦亂起來,那後果不堪設想。
現在已經入秋,東邊太冷,他們還沒到陽吉府就有可能凍死。
而南邊溫暖,多水多草木,災民們又幾乎不怎麼往南邊走,一路過去危險會小很多,路上能找到更多吃的。
看來她必須想個法子,說服家裡人南下,不能再往東走了。
翌日,天蒙蒙亮,敲梆子的聲音再次響起,災民們起身集合,繼續往東逃荒,而這天傍晚停下休息的時候,她已經看不見齊府的車隊。
齊府加快了逃荒的速度,跟他們這些災民徹底分開了。
又走了三天,路上的情況并沒有好轉,反而惡化,顧錦裡敏銳的發現,災民中似乎混進一些陌生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