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是上一世的事兒,乃是他用來謀利的最大王牌,他不會告訴他們,隻會跟他們說:“要是衛家軍是殺進京城的,在場的有一家算一家,下場都是被屠光搶光。
如今諸位全家平安,隻需你們舍棄五成産業罷了,且這五成産業還能給諸位換來好前程,你們要是還不願意,那可就是自尋死路了!
”
各家赴會的人聽罷,全都沉默了。
宗政老爺子也很心疼要拿出明暗兩處的五成産業,可這事兒要是做成了,宗政家能得到的好處比這些肥肉家要多得多。
因此他開始遊說:“諸位,想想京城被圍,兩邊談判的時候,你們是不是隻求全家平安,其他産業不要也成的?
那時候都能舍棄産業,如今平安了,反倒不願意給出一半産業了,可這事兒由得你們做主嗎?
!
”
宗政老爺子想着宗政雅是衛親王妃了,自家跟這些肥肉們不一樣,是咬咬牙,道:“我宗政家願意獻出明暗兩處六成的家産,諸位要不要跟,自家看着辦吧。
”
各家的人聽罷,震驚了:“宗政老爺子,你可真豁得出去!
”
宗政老爺子的手摁着鶴頭龜甲竹的拐杖,揚着留有白胡子的下巴道:“不是老頭子豁得出去,而是老頭子會算賬……想想景武帝當年入京城的時候,再想想現在的大衛,咱們已經占了大便宜,要是再舍不得這些銅臭物,那就是自斷家族前程!
”
然而,阚大人道:“可這不是給六成産業的問題,是咱們各家得把暗處産業曝光的事兒……這是能讓皇家知道的嗎?
!
”
沒錯,阚大人說的才是重點。
百年皇朝,千年世家,世家們能比皇朝存活更久,就是因為有暗處的産業撐着,即使明面上的産業跟皇朝一起覆滅了,他們隐世個二三十年後,還能有銀錢讓他們東山再起。
荀老爺子看向一直不說話的上官閣老,道:“上官兄,你怎麼看,也願意把自家的保命底牌露出來嗎?
”
上官閣老歎了一口氣,道:“上官家跟宗政家是姻親,他家既是出了明暗兩處的六成産業,我家也一樣。
”
這?
各家的人是差點氣死,還沒來得及罵上官閣老,晏老爺子就道:“晏家也願意出六成。
”
鄭老大人道:“鄭家也一樣,出兩處的六成産業。
”
褚家老爺子跟上:“我家亦是。
”
什麼!
冉老爺氣得不輕,怒瞪褚家老爺子,可這是他原配的爹,他是不敢開口罵的。
其他不樂意讓暗處産業曝光的世家已經指着褚老爺子他們開罵了:“瘋了,你們都瘋了!
”
铛铛兩聲,甯霁用匕首敲着挂在書桌上的青銅鐘片兩下,道:“諸位,肅靜!
”
等大家都安靜下來後,甯霁掃視他們一圈,道:“就這麼定了,各家最少要獻出明暗兩處的五成産業,一個月内,把産業冊子交去戶部,不願意獻的,本侯不勉強,隻是有什麼後果,自家擔着。
”
說完就朝外頭喊道:“開門,回府!
”
阿邛是從外面把門打開,甯霁起身,率先離開了。
他一走,餘下的人更是吵得不可開交。
一直沒說話的胥老爺子見狀,是黑沉着臉,起身走了。
胥家跟房家是姻親,雖然無人入仕,可家裡的子弟都有功名在身,還開着不少書院,大有遍種桃李,與歐陽家抗衡的意思。
然而,胥家是努力了幾十年,甚至不惜娶了景泰帝的鄉下表外甥女,想要借着皇家的勢力壯大自家,也沒能在士林打下一片天地來。
此刻大楚倒了,胥家還得拿出一半産業來給新朝,胥老爺子再不走,怕是要被氣得中風倒地!
“胥老爺子等等。
”那些不願意給産業的人趕忙追上他,問道:“胥老可是要去找房尚書?
”
房尚書雖然沒了尚書之位,可他畢竟當了這麼多年的大楚尚書,問問他的意見,總是沒錯的……且他們極想知道,房家到底有沒有幫着大楚私藏什麼寶藏?
畢竟房尚書可是景元帝心腹……而且十二大糧倉空了九個,隻剩下三個,這剩得也太少了,他們覺得,起碼剩下了十個左右!
呵,你們可真會做夢,要是還剩下這麼多大糧倉,景元帝怕是不能狠下心來讓江山。
胥老爺子沒說話,出了上官家後就上車,往胥家奔去,把所有人甩在後頭,一律不搭理。
而胥老爺子回到家後,是去了供奉着胥家仙逝夫人們的小祠堂,沖到一排牌位前,拿起自己夫人的牌位後,狠狠往地上砸去。
哐當!
牌位被磕飛一個木角,把跟進屋内的長孫吓得臉色慘白,趕忙關上小祠堂的門,把所有跟來的胥家人攔在院子裡,道:“爹娘、叔父嬸娘們不用擔心,祖父隻是在上官家受了氣,想與祖母說說而已,咱們不用去打擾他。
”
說完是給了親爹胥大爺一個眼神。
胥大爺會意,忙道:“二弟,二弟妹,咱們别打擾爹了,讓他老人家靜一靜,先走吧。
”
是半趕着把人趕出小祠堂的院子。
祠堂内,胥老爺子砸了牌位還不罷休,是擡腳砰砰砰,狠狠踩了牌位好幾腳,嘴裡罵着:“賤人,原本以為娶了你這個景泰帝的私生女就能讓胥家在大楚朝崛起,可沒想到你親爹這麼沒用,是被景武帝壓着,還被景元帝給反了,害得胥家受了連累,寂寂無名這麼多年……早知如此,老子根本不會為你做出那等喪盡天良之事兒~”
胥老爺子是低聲罵着,還是不解恨,最後一把火燒了胥楚氏的牌位後,才算好受一些!
等他打開小祠堂門,出來後,胥大爺趕忙迎上去,想要扶他,卻被胥老爺子一拐杖打開,厭惡的道:“滾一邊去,沒用的東西,跟你大哥二哥比起來差遠了!
”
胥大公子聽罷,震驚的看着胥老爺子跟胥大爺……祖父是什麼意思?
爹不是胥家的嫡長子嗎?
哪裡來的大哥二哥?
胥大爺也吓得不輕,這都幾十年前的事情了,爹怎麼突然提起來了?
呵,明白了,這是見大楚倒了,開始嫌棄他了。
胥老爺子正在氣頭上,是沒空理會他,對胥大公子道:“去你嶽父家一趟,老夫得見他,把今天的事兒跟他說說。
”
“是。
”胥大公子趕忙扶住胥老爺子離開,命人備好車馬後,上車去了房家。
房尚書早就在等着了,聽到禀告,趕忙讓人把他們帶進來。
得知連暗處的産業都要交出來後,是跌坐在太師椅上,閉上眼睛,流下淚來。
胥大公子吓得不輕,忙道:“嶽父,您莫要傷懷……越是這種時候您越要撐住,可不能倒啊。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