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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章節 第233章 不是錯,而是罪 (二合一)

大理寺卿的寵妻日常 蘇行歌 9519 2024-10-11 15:10

  她哭得抽噎,周老夫人被她說了一通也覺得心裡難受,想要生氣,卻又覺得自己做的的确沒理。

  末了,也随着紅了眼道:“你當祖母願意?
現下京中不太平,先前明國公府家事鬧到聖上面前,那明國公都賦閑在家了,說沒有丢官罷職,可又差到哪裡去了?
你哥哥現下好容易才坐穩了工部的位置,若是再因這事兒被牽連,那可如何是好?

  說這話的時候,周老夫人也有些委屈,因顫聲道:“你當我不難受,咱們周家原本就子嗣艱難,我這輩子隻得了你父親一個,偏他又上了戰場……咱們家裡倒是落得忠義的名聲,可你父親戰死、母親殉情而死,撇下你們兩個孩子,這麼多年我是如何将你們養大的?
祖母心裡難道就不苦麼?

  周老夫人這些話尋常時候并未跟人說過,如今被周淼勾起了傷心事,便有些停不下來:“你哥哥娶的頭一個,撇下一個睿兒走了,他那時正值升遷,忙的腳不沾地,我有心無力,既要看着你又要照看睿兒,難免有疏忽的地方。
如今釀成這種事情,那方氏固然有錯,可難道不是我照看不利之故?
再者,已經沒了一個聰兒,難道要再搭上一個睿兒麼?
咱們周家滿門中正從未做錯事,若是斷子絕孫,我死了又怎麼下去見祖宗和你父親?

  周老夫人尋常時候最是疼愛周淼,如今見她哭得難以自已,周淼早就忍不住,抱住她的胳膊,哭着道歉:“祖母别生氣,都是淼兒的錯,我不該那樣跟您說話,對不起,您罰我吧。

  她一面哭,一面又道:“我今日也不是沖您發火,實在是那周睿太不像話了,年紀輕輕的便會串通了外人将親弟弟偷了出去,若是這般任由下去,誰知他長大了會成什麼模樣?
祖母您尋常時候最是良善的,教導我總是說要無愧于祖宗。
可是您看周睿的所作所為,哪一樣又對得起祖宗了,難道咱們周家就為了香火不斷,而将這等狼子野心的東西都得容下麼?

  她這話一出,周老夫人心中也不是滋味兒,她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

  反倒是一旁的周老太傅沉聲道:“淼兒說的不錯,家裡養出這等不争氣的子孫,才是真的對不起祖宗呢!
周睿在哪裡,把他給我帶出來!

  他說到這兒,見一旁的周姚氏神情凄苦,複又溫和了神情道:“你放心,有我在,必然會給孩子一個交代。

  聞言,周姚氏深深地施了一禮,顫聲道:“多謝祖父。

  說實話,周老夫人的那一番話,若是換了别的事情,她必然就妥協了。
可是那是她的孩子,她去可憐别人,誰來可憐他們母子?

  所以周姚氏隻能僵硬着臉,甚至打定了主意,若是家裡不能給她一個公道。
她拼着穿着這身诰命服去宮門外的鳴冤鼓告禦狀,也得給自己兒子讨一個結果來!

  不過現下看着周老太傅的态度,周姚氏懸着的一顆心卻是随之放了下來。

  還好老太傅不糊塗。

  周睿被帶過來後,先看到了周老太傅,他尋常時候最怕這個曾祖父,見狀便想要去曾祖母那裡撒嬌。

  奈何周淼心知肚明這小混賬在想什麼,第一反應便是抱住了自家祖母,一面抽噎道:“祖母,您别哭了,您一哭,淼兒就恨不能自責而死,都是我的錯。

  小姑娘養在她身邊一向是個驕縱的模樣,哪裡有現下這等可憐巴巴的樣子?

  周老夫人倒是不氣周淼,反而在聽說周睿險些燙傷她之後,現下對這個孩子也有了幾分膈應。

  若不是他,也惹不出來這樁事兒,說到底,她年歲大了,隻為着沒有日日盯着這些孩子,他們便要胡亂來麼?

  若是家裡孩子個個都如此,她直接累死算了!

  當初周睿的母親嫁進來後,做的事情便讓周老夫人不太喜歡,原先可憐這孩子是個沒娘的,現在看來,這孩子的品性卻是随了他娘。

  因此眼下看着周淼躲在自己懷中,不讓周睿過來的模樣,周老夫人便也縱容了她的行為,隻道:“老爺是一家之主,您既然來了,便由您說怎麼辦吧。

  不管是懲罰周睿還是處置方氏,她都沒意見。

  就連先前的時候,她也并未完全是為了護着二人,最大的緣由也是因為擔心周春和的前程問題。

  不過現下,說什麼都晚了。

  見她這态度,周老太傅倒是緩和了幾分神情,眸光銳利的盯着周睿問道:“你可知罪?

  不是錯,而是罪。

  犯了錯誤是有機會改正的,可是犯了罪,已然是無可挽回,必須懲治了。

  周睿雖然不知道這二者的區别,可看着曾祖父的模樣,卻心中害怕,語氣也顫抖了幾分:“祖父,孫兒不知自己犯了什麼錯,事情都是奶娘做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他先前倒是一心護着鄭氏,可那個前提是,他知道自己有人護着,不會出事兒。

  可是現下曾祖母不護着自己了,周圍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不善,還有他最害怕的曾祖父,那目光像是能将自己看穿似的。

  周睿年紀雖然不大,尋常時候卻是惡毒且人精,現下見事情不妙,索性全都推到了鄭氏的身上。

  反正……那日奶娘也說了,保住他才是最重要的!

  聽得周睿這話,周老太傅越發心生不喜。
先前隻覺得這孩子性情不大好,可是現在看來,何止是不好,簡直就是歪到家了!

  念及此,周老太傅沉聲道:“不知何罪?
那我就來告訴你——違背國訓乃是不忠、待長輩輕慢乃是不孝;對幼弟下毒手乃是不仁、轉手出賣奶娘乃是不義!
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我周家容不得你!

  他說到這裡,複又朗聲道:“來人,将這個孽障送到家廟去,着他日日跪在祖宗面前反省,跪夠七七四十九天,再交由家廟先生嚴加看管,成年之前不得回府!

  這話一出,饒是周老夫人也吓了一跳,失聲道:“老爺!

  周家的家廟裡,除卻供奉了曆代先祖之外,還有看管先生。
那先生的日常職責,便是祭祀先祖以及管教子嗣。

  可卻不是尋常子嗣,而是在家中犯了大錯,要送到他那裡日日受嚴苛禮儀訓誡的。

  送到家廟去跪着到在其次,可是交給家廟先生,那豈不是等于告知世人,這孩子犯了不可饒恕的大錯麼!

  且不說這是周家現在唯一的孩子了,單說上一個被送過去的子嗣,還是旁支一個作奸犯科、刑期滿了之後被送過去的。

  那孩子後來便沒了什麼動靜,到現在三十多歲,因着背了污名,所以算是廢了。

  可如今送過去一個周睿,這叫外人如何看待他?

  “老爺,睿兒若是送過去,那他的名聲……”

  聽得周老夫人這話,周老太傅卻是冷聲道:“名聲?
名聲和臉面一樣,都是自己掙得,可不是旁人賞的!

  他到底年歲大了,内宅将孩子管成這個樣子,若周睿知錯能改,家廟先是學富五車,必然能教好這孩子。

  可若是他不知悔改,那一輩子碌碌無為,不能打着周家名聲為非作歹,也是一樁好事!

  他拍闆定案,又問周姚氏:“這樣處置,你可滿意?

  聞言,周姚氏垂眸行禮:“全憑祖父安排。

  這個答案,已然超出了她的預期,她自然是滿意的。

  隻是待得将鄭氏帶來,說要杖斃的時候,周姚氏卻是阻止了:“不必杖斃,送她見官吧。

  這話一出,周老太傅倒是微微愣了愣,一旁的周老夫人卻是立刻反對“不成,見官了,這事兒可就鬧大了!

  如今重孫子都處置了,周老夫人倒是不介意一個奶娘的下場如何,隻是考慮周家的名聲,便又苦口婆心的勸道:“姚氏,那婦人做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先前放着不處置的确是祖母的不是,現下既已決定将人杖斃,你還有何不滿?

  聞言,周姚氏隻是行了一禮,淡淡道:“她自然死不足惜,隻是當日幫她帶走我兒的兩個兇手卻逃了,若是現下打死了她,誰來指認殺人兇手?
我不為她考慮,隻想讓我那……可憐的孩子,地下有知,可以瞑目!

  說到最後的時候,周姚氏的眼眶也忍不住紅了。

  隻是卻沒有落淚。

  她這些時日,眼淚都快哭幹了,一顆心被扔進沸水裡煮着似的,疼的近乎化掉。

  但她不能哭了,因為眼淚若是不能解決問題,那便是最無用的存在!

  經此一事,周姚氏心知自己性情已經變了,甚至有些偏激,可她控制不了自己,沒有立刻殺了周睿二人,已然是她極力忍耐的結果了!

  聽得周姚氏這話,周老夫人還想說什麼,卻見周老太傅先道:“就依你,來人,報官。

  下人聞言匆匆而去,正好跟回府的周春和撞上。

  得知這裡的事情之後,周春和朝服都顧不得換,急忙便趕了過來,待得看到這滿屋子的凄風楚雨之後,心中越發有些不安。

  “祖父……”

  見周春和惴惴不安的模樣,周老太傅哪裡不明白?
隻是睨了他一眼,沉聲道:“你還有臉叫我祖父?
先前教你的東西都喂了狗了?
糊塗東西!

  他一連罵了幾句,周春和想要辯駁,卻隻是道:“祖父恕罪,都是孫子的不是,是我先前糊塗了。

  他這話一出,周老夫人頓時道:“怎麼是你的錯,老爺也别罵他,都是我教唆的,這孩子孝順,不敢不聽我的。

  眼見得周老夫人要将事情都攬下來,周春和哪裡肯幹,連忙道:“不是這樣的,是我做錯了事情,您别怪祖母!

  當日周春和的确是想直接處置的,可是卻被周老夫人給摁了下來,不準她直接處置。

  周老夫人考慮的是京中不太平、而周春和則是有些左右為難,既擔心官職,又想着手心手背都是肉。
大兒子到底是長在自己身邊的,小兒子出生便被掉包,他終歸是沒見過,再加上周老夫人那麼一說,心裡的天平便歪了,所以才被周老夫人幾句話給勸住。

  隻是說到底還是自己新興不減,哪裡能怪祖母?

  聽得周春和這話,周老太傅冷哼了一聲,道:“你的确是做錯了事兒,給我去祠堂跪着反省去,想不明白别來見我!

  聞言,周老夫人還想在勸,周春和已然磕頭認了錯。

  他待要出去,卻又看向周姚氏,見她心如死灰的冷漠模樣,又覺得心中一疼。

  這幾日他因着這些事情,都沒敢去看周姚氏,不是因為不想,而是不敢。

  可現下見到對方,卻又忍不住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下人不是說她吃飯了麼,怎麼就瘦成這樣了?

  他心中胡思亂想,卻見周姚氏偏了偏身子,顯然是不願意看他。

  周春和越發覺得心中一痛,又是自責又是沒臉,索性行了禮出去了。

  此事就此定了下來,待得官差将鄭氏帶走之後,周老太傅又親自去了一趟西城兵馬司,交代要務必尋到那一對在逃的農人,給那個孩子一個交代。

  事情辦到這個地步,周姚氏心裡的一塊石頭終于落了地。

  她先謝過了周老太傅,複又給周老夫人行禮:“今日多有得罪,還望祖母寬宥。

  見周姚氏這風吹就倒的沒有,周老夫人卻是歎了口氣,道:“先前的事情,也是我對不住你,你且起來吧。

  她說到這兒,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府上的人心思雜了,也該處置了,你不必操心,我既答應給你一個公道,便會都一一做好。

  她心裡對周姚氏縱然有心結,可平心而論,自從嫁過來之後,她對這個家是什麼樣子的,周老夫人卻是看在眼裡的。
做人得憑良心,她不能睜眼說瞎話。

  更何況,的确是她做事情過分了。

  周姚氏依言起身,也無心寒暄,複又行了一禮,便帶着丫鬟退下了。

  一應人員都被處置,她現在唯一的能做的便是等。

  等那對農人夫婦被抓捕歸案。

  隻是周姚氏沒有想到,竟然會那麼快。

  且,抓到人的,是顧九。

  ……

  這事兒說來,實在是太過趕巧。

  翌日下午,顧九從金玉齋離開的時候,卻發現有人跟蹤自己。

  而跟蹤她的人,就是汪老六。

  意識到那人是誰,顧九直接便讓車夫将馬車給引到了僻靜的巷子裡面,之後讓蘇澈将人給撂倒摁了。

  因着先前出事兒的緣故,所以前幾日秦峥跟顧九互訴衷腸之後,他便将蘇澈安排到了顧九的身邊。

  顧九已然了然他的心意,自然不會再拒絕。

  隻是沒想到,蘇澈跟着自己做的第一件事,倒是替她抓了個犯人。

  待得審問那人一番,顧九倒是險些氣笑了。

  原來這汪老六自從上次在金玉齋見過她之後,便存了肮髒的心思。
而在知道鄭氏出事兒之後,連夜便收拾東西逃跑。

  他們還想等着消息,索性便跑到了城中來。
而汪老六一連幾日都不見有人抓人,心思倒是越發大了。

  今日他原本是出來打聽消息的,誰知卻鬼迷心竅,偷偷跑到了這金玉齋外面,想着若能尋個機會,親近顧九就好了。

  不想美人手指頭沒碰到半分,反倒是他被摁了下來。

  詢問了來龍去脈,顧九咬了咬牙,冷笑道:“先打一頓,打到他招認那婦人去向再說。

  那汪老六瞧着是個混子,但其實内裡慫的很,一聽這話,頓時便道:“别打别打,我招!

  方才蘇澈三兩下便把他雞仔似的給摁住了,他到現在還渾身疼呢,再看對方的鐵拳,越發覺得他再打下去,自己小命都得交代。

  然而顧九卻懶得聽他這些,隻要一想到這人做的惡事便惡心,索性直接一揚下巴,淡淡道:“打。

  直到将那汪老六打的話都說不利索了,她才示意蘇澈停了手。

  不得不說,蘇澈辦事兒的确很有秦峥的風格,那便是手黑。

  這汪老六被打的半天動彈不得,偏偏面上看不出半點傷痕,傷的都在裡面。
就連身上,也隻是有些淤青,看着絲毫不嚴重。

  可疼卻是實打實的。

  這種程度的受傷,簡直就是啞巴虧。

  汪老六生怕蘇澈再打自己,當下便将自家婆娘的住處說了。

  待得他都交代了之後,顧九索性一擺手道:“行了,送官去吧。

  因着達官貴人都住在西城,所以一應民務都歸西城兵馬司指揮使喬楚所管轄。

  看到顧九的時候,他都要樂了,行了一禮道:“世子夫人,咱們又見面了。
今兒個,您想告誰?

  不怪他看到顧九樂,這一個多月見兩回,且每次她都是赢家,這種情形可不多見。

  ——頭一次的時候,顧九是狀告的方清;第二次雖說是方清投毒謀害林氏的案子,可因着林氏的身體不适,後續顧九也曾替她來過一趟的,不為其他,取屬于林氏作為苦主的那部分賠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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