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 第144章 你也打算掏空家裡?
(二合一)
若是尋常時候,秦老夫人這麼發脾氣,林氏早就道歉認錯了,可今日她卻隻是巍然不動,淡淡道:“母親别誤會,兒媳沒有威脅您的意思,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
”
她說到這裡,抿了抿唇,方才繼續道:“夫君為了一個小妾,鎮日裡與我鬧得不可開交。
兒媳嫁過來這麼多年,自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哪兒有成日裡為了一個小妾受氣的道理?
隻是我一向講道理,知道不因他人過錯而牽連旁人,所以隻是讓夫君休一個小妾,這事兒不過分吧?
”
聞言,不等秦老夫人說話,就見秦钊先怒道:“林遠黛,你這分明就是胡攪蠻纏!
清兒她何時有過錯,還不是你不能容忍?
況且她為這個家生兒育女,憑什麼就因你一句話要将她給休了?
我告訴你,今日就算是休了你,我也不會休她的!
”
林氏等的便是他這句話,聞言頓時冷笑道:“好啊,那就請夫君寫和離書來,我絕對不猶豫一刻,立馬收拾東西回娘家!
”
秦钊雖然被氣得暴怒,卻也還有理智,當下便沉聲道:“和離?
你想得美,那是我休你!
”
休妻于他無礙,若是和離的話,那旁人指指點點的可就少不了了。
秦钊又不傻,怎麼可能會和離。
“是麼?
”
雖說早就對秦钊心寒了,但林氏如今看着眼前的男人,還是忍不住覺得一陣的悲涼。
她當年怎麼就這麼傻,嫁給了這樣一個男人?
林氏冷笑一聲,淡淡道:“需要我提醒夫君,為你生兒育女的不止那個妾一人麼?
且不說我生有峥兒,乃是明國公世子,單說當初公爹死的時候,我為他披麻戴孝守過靈,你就休不得我。
就算是和離,也得是我肯下堂的前提下。
夫君如此容不得我,我肯和離已然是給你面子,你還妄想給我寫休書?
做夢呢?
”
西楚國夫妻分開分兩種,一是和離一是休妻。
這兩者是大有不同的。
和離乃是男方的過錯,而休妻則是女方的過錯。
可就算是女方的錯,也有三不出做規定的。
裡面寫的清清楚楚,女子為長輩送葬過的,不可休。
除非女方自請下堂,才可以和離的方式分開。
而此時林氏這話一出,更是讓秦钊的神情難看了下去:“林遠黛,你可不要太過分!
”
與休妻不同,和離書是要送官府,由官媒蓋章的。
而官員的和離,甚至還會呈報皇上。
雖說皇帝沒有那麼閑,這種文書遞上去,最大的可能便是由秉筆太監代為批注便算是閱過了。
可被内閣和司禮監層層看過,也相當于文武百官都知道了。
這種将自己醜事揭露到外人面前被人評判的感覺,實在是太過于讓人心裡膈應。
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那就代表,秦峥也會知道,還是被文武百官添油加醋之後的知道方式。
而那個小混賬的性格……
“林遠黛。
”
秦钊深吸一口氣,迫使自己平複下來。
若是以往的話,他可能還真不怕林氏要跟自己和離,可是昨日秦峥才因為林氏警告過自己,這個小混賬之前并不在意林氏,可是現在卻好像突然之間轉性,護她護的厲害。
萬一到時候秦峥先上折子,說他是寵妾滅妻才導緻的和離怎麼辦?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秦钊就忍不住頭疼。
不行,他絕對不能讓這個可能性發生!
念及此,他複又目光沉沉的看向林氏,問道:“我問你,你一定要将清兒逼到死路上不可麼?
”
聽得這話,林氏幾乎要被氣笑了,反問道:“這話難道不是我該問你麼,你是要将我逼到絕路上不可麼?
”
分明當年她也是三媒六聘明媒正娶嫁進來的,可是這麼多年,自己空占了一個國公夫人的位置,實際上不管是家裡的事情還是外面的事情,都由一個妾來替她撐了起來。
可是憑什麼呢?
就算是這幾年林氏病的嚴重,的确應酬不得。
可是早些年的時候,她也是曾經身體好過的。
然而當時的時候,她生生的被秦老夫人給壓着一頭,以她才嫁過來,不大懂規矩為由頭,什麼都不準自己去。
林氏的娘家根基不在上京,她便隻能忍。
不然怎麼辦呢,難不成讓她跑回遠在邊關的老家,然後告訴父兄自己受了委屈?
且不說邊關到上京距離萬裡之遙,單說她的峥兒年歲還那麼小,她又能如何?
武将非诏不得回京,父兄代代鎮守邊關,一次都沒有回來過,她母親早逝,祖母身體不好,見到她的時候,便諄諄教誨,道是要出嫁從夫。
所以,她隻能一日複一日的忍着。
可忍到了現在,又忍出了什麼好結果?
林氏深吸一口氣,忽然覺得有些心灰意冷,道:“嫁過來明國公府這麼多年,敢問夫君,你可挑的出我什麼毛病?
”
秦钊被她這話一問,倒是一時有些失言。
哪怕他刻意想挑林氏的毛病,也不得不說,林氏實在是讓人無可指摘。
她身體不好,便讓權養病,她的兒子繼承世子,又撐起了明國公府。
不管是言行舉止還是規矩分寸,其實秦钊都不太能挑的出她的毛病來。
更何況,這還是他父親在的時候,親自替他指的婚!
若說她不好,豈不是就是在光明正大的說他父親的不是?
因此秦钊一時呐呐,良久才道:“但,這也不能成為你現下逼迫清兒的理由吧?
她一個弱女子,竟然在官府被人責打了三十大闆!
你敢說,這不是你的好兒媳幹出來的麼?
”
見這人又要胡攪蠻纏,林氏不由得冷笑,問道;“那你怎麼不去問問你的好清兒,看看她到底做了什麼下作事情?
指使人去偷秘方,意圖害顧家傾家蕩産,她那麼文弱,怎麼那時候那麼心狠手辣呢?
”
林氏說到這兒,複又拿話去戳秦钊的心窩子:“怎麼,顧家才将女兒嫁進來月餘,夫君就忘記了自己當時是靠誰才保住平安了的?
那可是顧家拿錢給你砸出來的坦途!
”
她嫁過來多年,秦钊一直以為這人是個泥捏的性子,到了現在才知道,原來林氏竟然也有如潑婦的一面。
甚至于,這一言一行,他連反駁的由頭都沒有。
畢竟,樁樁件件都屬實。
念及此,秦钊又深吸一口氣,道:“我不跟你胡攪蠻纏這些,但我告訴你,休了方清,不可能,你要和離,也做夢!
”
他方才也是被氣糊塗了,現在才反應過來,有秦峥在明國公府一日,他都不能休妻。
否則的話,秦峥那個小混賬還不知要鬧出什麼事情呢。
饒是秦钊不想承認,可也知道,現下秦峥才是皇上身邊的紅人,而自己,什麼都不是。
至少,在他幼子還沒成器之前,這個家還得靠着秦峥。
他不能太沖動了。
林氏早就笃定他會這樣,聞言不由得鄙夷,轉而看向秦老夫人問道:“母親,兒媳再叫您一句,既然他不同意休妻,不如您替他做這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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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秦钊不同意,可秦老夫人卻有權力越過兒子,替他休妻,或者幫他簽和離書的。
可秦老夫人也不敢,她隻能憋憋屈屈道:“林氏,你也是快半百的人了,兒子都娶了媳婦,你确定還要這麼鬧麼?
”
聞言,林氏笑的輕慢:“母親這話是怎麼說的,是我要鬧麼,分明是您兒子不給我活路。
您說,昨日公堂都判定的事情,他轉眼就過來跟我鬧,讓我去逼迫兒媳交出那十萬兩——咱們明國公府百年世家,什麼時候落魄到這個地步,需要從兒媳婦手中掏錢了?
”
林氏話裡有話,瞬間讓秦老夫人的臉色就黑了下去。
她深吸一口氣,咬牙道:“林氏,你這話說的可不對,秦钊他是有錯,可也是被氣糊塗了。
畢竟昨日那顧九咄咄逼人的模樣你沒看到,公堂之上,方清也是為了咱們明國公府的臉面。
”
“她還知道臉面呢?
那當初偷人秘方的時候怎麼不要?
”
林氏說話毫不客氣,鄙夷的問道:“是了,我懂了,所以她這個臉面是有選擇性的,于自己有利便要,于自己有害便舍棄?
”
秦钊被她這話氣到,哪裡容許自己的心上人被如此污蔑,當下擡手便要打她:“你這個賤婦——”
隻是他的巴掌還沒落下,就聽得門外有女子厲聲道:“住手!
”
秦钊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停滞的功夫,顧九已然跑了進來,将林氏往後拽了拽,旋即沉聲道:“公公倒是好大的威風,若是真的不滿那十萬兩,您大可以沖我來要,發作别人算怎麼回事兒呢?
”
她一路跑過來的,到現在氣兒還沒喘勻,到了門外就聽到秦钊要打人,頓時顧不得其他闖了進來。
這會兒她将林氏護在身後,秦钊在愣了一瞬也反應過來,沉聲道:“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目無尊卑,你姨娘也是你能欺負的麼?
!
”
當初他心悅方清,青梅竹馬的小表妹,原本是打算風光将人娶進門的。
可那時候父親以世子之位威脅,他被逼無奈才娶了林遠黛,之後确認了她懷孕之後,方才得以将方清給納進了門。
可原本許諾給她的正室已被林遠黛占據,不過數月,從妻變妾。
也正是因為如此,秦钊一直覺得自己對不起方清,那麼喜歡紅色的心上人,這麼多年竟然一次紅都沒敢穿過,每次秦钊看到她穿桃紅都覺得心中難受。
原本她是有機會做正室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這些年他給足了方清面子,甚至于打壓林氏,都隻是為了讓方清開心。
但誰知到了現在,竟然連一個晚輩都敢欺負到方清的頭上了,真當他死了不成?
!
聽得秦钊這話,顧九幾乎氣笑了,當下便反駁道:“為了一個妾,您要打正妻,您倒是出息的很,怕是這上上京内,無人敢這麼做吧?
”
她這話一出,頓時引得秦老夫人不快,沉聲道:“你父親如何,還輪不到你一個小輩兒來教訓!
”
秦老夫人昨日就被顧九氣得夠嗆,還沒來得及找她麻煩,不想她倒是送上門來了。
誰知聽得她這話,林氏卻是淡淡的開口道:“阿九是沒資格,那請問我有資格麼?
”
林氏說到這兒,又安撫的拍了拍顧九的手,一面淡淡道:“我先前隻當咱們府上雖混亂了些,卻到底是知道尊卑貴賤的,如今倒是看清楚了——那位方姨娘是你們的自己人,我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外人罷了。
既然如此,不如和離了清淨,你們覺得呢?
”
見事情又被繞了回來,秦老夫人頓時噎了一噎,咬牙道:“林遠黛,你不要胡攪蠻纏,這般胡鬧,你是想讓明國公府成為全上京的笑柄麼?
”
聽得這話,林氏笑的冷冽:“母親怕是糊塗了,我早就是全上京的笑柄了,難道明國公府還能好到哪兒去麼?
”
往常時候隻見她性情和軟,可如今這模樣,倒是讓秦老夫人微微一怔。
那一瞬間,她恍惚覺得自己看到了秦峥的模樣。
那個天生反骨的孩子,也是這個德行。
果然是親母子,她往日裡都是僞裝出來的!
秦钊卻是冷靜下來,沉聲道:“你想要什麼?
”
他就不信林氏真的敢跟自己和離,怕是還是别有所圖的。
聽得秦钊這話的時候,林氏則是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道:“我不是說了麼,休了方清。
”
她并不是一時沖動來說這些的,原就在謀劃怎麼将此事鬧大,隻是秦钊過來鬧事兒,正好給了她機會。
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她怕是時日無多了。
這一輩子白駒過隙,她便是死了也無所謂,可是峥兒才娶了媳婦,顧九又是這樣的性情,他們夫妻心善,怕是會被欺負的。
索性她也沒多少日子好活了,倒不如借此機會鬧起來,讓秦钊把方清休了,屆時這府上少一大禍害,他們夫妻的日子還能好過一點。
林氏十分笃定,她知道秦钊不可能休了自己的。
别看他嘴上說的那麼厲害,可事實上,這人的心思,她十分清楚。
明國公府現在唯一的依仗就是秦峥,若是休了自己,秦峥第一個就不會同意。
自然,也有可能秦峥一如尋常的無動于衷。
那個孩子畢竟是個冷情的。
可是,她敢賭,秦钊敢賭麼?
他不敢。
所以在聽得林氏這話之後,他被氣得臉發紅,卻到底沒敢再重複第二遍休了林氏。
要真的能休,當年他就做了,又何苦等到現在?
反倒是秦老夫人開口了:“除此之外,你還想要什麼?
”
分明乖順的了多年的兔子,一朝突然暴起傷人,秦老夫人到現在都覺得這事兒實在是古怪的很。
她到現在還如在夢裡,沒辦法接受這個現實,然而眼前強硬的林氏就這麼活生生的用實際行動給了她一巴掌。
秦老夫人深吸一口氣,凝視着眼前的林氏,她總覺得,林氏的話還沒說完。
果不其然,聽得她這話,便見林氏彎唇一笑,道:“母親果然聰明,我還要我的東西。
”
聽得她這話,秦钊卻是先楞了一下,問道:“你什麼東西?
”
而一旁的秦老夫人,則是沒來由的覺得心中不好。
下一刻,便聽得林氏格外好心的解釋道:“當年我嫁進來時,林家陪嫁清單裡面,有田産五百畝、莊子三個、商鋪五間,另有金玉珠寶等物百餘件。
這些年我身體不好,除卻一應死物是放在小庫房之外,如田産商鋪,都是交給母親代為保管了,母親您不會不記得吧?
”
秦老夫人心中咯噔一聲,心中那個不好的預感果然應驗了。
秦钊卻不知道這事兒,當下便怒道:“怎麼,你現在跟你兒媳婦倒是學壞學的挺快的,你也打算掏空家裡麼?
”
他還沉浸在那十萬兩被顧九坑走的沉痛心情裡呢,誰知又聽到林氏這話,第一反應便是林氏也想坑家裡的錢。
誰知他這話一出,卻見林氏冷笑着問道:“國公爺,您還真是想的太多。
公中的賬上那麼點錢,也值當我去惦記的?
反倒是我的東西,縱然給了母親的時候早,可是當年出嫁的時候,林家卻還是有禮單的,且這在官媒哪裡也有備案,若您不信,不如咱們再去一趟府衙對證?
”
凡是經了官媒的婚事,這些都有備份的,為的便是後來出這些扯皮的事情,好有一個公證的地方。
這也是當年林氏敢放心大膽的将這些東西給秦老夫人代為保管的原因。
隻是前世的林氏沒想到自己死後,秦老夫人居然大膽到一樣都沒留給秦峥夫婦,更沒想到,顧九他們自己夫妻感情不和,也壓根沒去打聽林氏的遺産。
倒是生生便宜了他人。
顧九心中歎息,她一直扶着林氏,自然感覺的到此時的林氏遠遠沒有表面上那樣平靜。
她握着林氏的手,對方一直給她暗示不讓她說話,可到了現在,顧九卻也忍不住開口,笑吟吟道:“說起來,我先前狀告琳琅閣偷秘方的時候,府衙也說琳琅閣的東家是母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