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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章節 第245章 傅子期 (二合一)

大理寺卿的寵妻日常 蘇行歌 10689 2024-10-11 15:10

  聽得顧九這話,林氏卻是若有所思,一面拍着她的手安撫她。

  待得秦峥來時,林氏便将秦峥叫到了一旁。

  “母親,怎麼了?

  他才過來,顧九在廚房忙活,莊子期則是在正房研磨藥草。

  不想剛跟顧九說了兩句話,就被母親給叫了出來。

  聞言,林氏斟酌了一番,才試探着道:“母親想跟你商量個事兒,隻是不知于你是不是為難。

  見林氏這模樣,秦峥倒有些好奇,因溫聲道:“您說。

  下一刻,便聽得林氏吞吞吐吐道:“峥兒,你願意認莊先生做義父麼?

  今日聽顧九說那些話的時候,林氏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兒。
這些時日住在梅園,偶爾聽莊子期的隻言片語中,林氏倒是猜測出了一些,莊子期應當是孑然一身,且早年受過難。

  而現下這個念頭雖然隻是臨時起意,卻是她覺得可行的。

  有個義子照顧他下半生,将來百年之後替他養老送終,也算是全了老頭兒的善意。

  隻是卻得先跟秦峥商議。

  聞言,秦峥倒是詫異一笑,問道:“您怎麼有這個念頭的?

  林氏将今日的事情說了,末了又道:“我隻是覺得,林安年歲小、阿九又是女子,若你肯做他的義子,日後也不必時時刻刻照應,尋常記得盡一份孝心,想來他老年也可寬慰了。

  她說到這兒,又加了一句:“自然,若你不願意,這事兒隻當我沒說便是。

  縱然她有這個想法,卻也得看秦峥是什麼意思。

  聽得她這話,秦峥這才明白過來,因點頭道:“我考慮一下——阿九是怎麼想的?

  顧九才從廚房出來,就聽到他這話,笑着走過來,問道:“母親在說什麼呢,我想什麼?

  見她走過來,秦峥笑着伸出手來,替她将臉頰上沾染的一點灰塵擦去,開門見山的問道:“認你師父做個義父,你覺得如何?

  聞言,顧九先是詫異一笑,繼而倒是認真的考慮的一番,搖頭道:“雖說咱們是出于好心,可我覺得……師父應該不會同意的。

  她将林安先前跟自己的話說了,道:“林安那時候鬧着要認他當義父,他說什麼都不肯同意呢。

  師父這一生着實坎坷不順,今日的事兒,更讓她心裡有些難受。

  見她這模樣,秦峥摸了摸她的頭,道:“不認林安做義子,是為了他好。

  這話一出,顧九頓時看向他,問道:“世子,您可是知道什麼?

  看秦峥的模樣,倒像是知道什麼内情似的。

  誰知秦峥卻隻是笑了笑,敷衍道:“我能知道什麼,可是做好飯了?
請師父吃飯吧。

  顧九不滿他的敷衍,還想詢問,奈何林氏還在眼前,隻得點頭道:“好,我這就去。

  待得晚間吃飯的時候,林安才從從書齋回來。

  這些時日他正在預備書院的入學考核,是以日日都去書齋裡看書,晚間回來時還要再帶一本書看着。

  今日也是如此。

  飯菜都擺上了桌,林安先各自打了招呼,便要進門去尋小明兒。

  不想卻被莊子期叫住:“今日小明兒的家人尋了過來,已經将他接走了。

  這話一出,林安瞬間便站在了原地,失聲問道:“什麼?

  小明兒被接走了?

  “他不是才出生就被人扔了麼,哪兒又來的親人,别再是騙孩子的吧!

  林安越想越擔心,蹙眉道:“師父您也是,怎麼草率的就讓人接走了,就算是真的家人,誰會自導他們對小明兒好不好呢!

  他這一連串的話,倒是讓莊子期有些樂了,睨了他一眼道:“小子,老頭子我看起來那麼的是非不分麼?

  當初養小明兒的時候,林安是最不願意的那個。

  那時候他們的日子才好了一些,且還從外地搬到了京郊。

  雖然不是城中,可到底是天子腳下,一切都讓林安十分的新鮮且興奮。

  直到撿回了那個孩子,眼睜睜看着莊子期為了救一個奶娃娃而以身犯險,他氣得兩天沒吃飯,以此來威脅莊子期改變念頭。

  那時候他是怎麼說的?

  “就為這麼個毛孩子,你的命都不要了麼?
天底下可憐人多了,您哪兒救得過來啊,師父,您可憐别人,怎麼不見别人可憐您呢?
我隻想讓您好好兒的。

  小孩子哭得淚人似的,他養了林安那麼多年,從小團子那麼一點到現在的小少年模樣,隻見過他這一次。

  啊,不,現在是第二次了。

  看着眼前的林安說着說着就開始哭,甚至要出去找小明兒,莊子期拽住了他,淡淡道:“聽我說。

  他将前因後果解釋了一遍,末了又道:“這種情況,換做是你,又待如何?

  林安卻是愣了。

  他下意識的看向顧九,呐呐的問道:“顧姐姐,我師父說的是真的麼?

  聞言,莊子期頓時氣樂了,伸手給了他一個爆栗,問道:“懷疑我?

  顧九則是歎息一聲,點頭道:“我作證,千真萬确,沒有半分騙你。

  林安這才冷靜了下來,他沉默了半日,卻是擡起頭來,問道:“師父,那我以後還能見他麼?

  原來小明兒不是被家人抛棄的,而是被惡奴刻意丢了的。
若不是當初師父好心,哪來今日家人團圓?

  他心知師父做的沒錯,隻是總覺得心裡難受。

  這半年來,他日日照看着小明兒,他們師徒三人相依為命,如今驟然少了一個……

  到底是個小少年,眼眶紅紅的模樣,看的人有些心疼。

  顧九走過來摸了摸他的腦袋,柔聲道:“自然是可以的,過幾日等周家穩定了,周夫人就會帶他回來,且我們說好了,閑來無事,她便會帶孩子來看師父跟你。

  顧九話音未落,就見顧念藍也跑了過來,拿自己的小手帕塞到林安的手中,奶聲奶氣的勸慰道:“林安哥哥别哭,藍兒的帕子給你。
祖母說了,男子漢大丈夫,隻流血不流淚。

  這話一出,倒是引得衆人笑了起來。

  林安也收了眼淚,有些郝然道:“嗯,我沒哭,隻是方才風大。

  顧念藍詫異的看了看樹,發覺那樹葉都沒晃動。
不過林安哥哥這麼說,那便是吧。

  因此她又格外鄭重道:“小明兒回家找娘親了,但藍兒還在這裡呢,林安哥哥,我陪着你。

  小姑娘把自己的小指伸到他的面前要跟他拉鈎,最是天真無邪的模樣,瞧的林安心裡的酸楚倒是散了幾分。

  他伸出手來摸了摸顧念藍的腦袋,輕聲道:“好。

  兩個孩子的手指勾到一起,顧念藍的聲音稚嫩且軟:“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屬于兩個孩子的諾言,就此定下。

  “好了好了,吃飯吧。

  待得兩個孩子鬧夠了,顧九這才笑着招呼衆人入座。

  這裡沒有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再加上有兩個孩子在,因此這頓飯吃的一如既往的熱鬧。

  等到吃完飯之後,秦峥卻沒着急走,隻是眉眼舒朗道:“先生,咱們去聊聊?

  見他神情裡帶着正色,莊子期點頭應了,起身随着他走了出去。

  顧九正招呼下人收拾碗筷,聞言問道:“你們去哪兒?

  秦峥回眸笑了笑,溫聲道:“去外面走走,一會兒便回來。

  得了他的話,顧九應聲,便由着他們去了。

  二人出門的時候,還能聽到顧九的聲音:“你不用管這些,月底便是考核了,你回屋看書去吧。

  繼而便是林安信心十足的回答:“顧姐姐放心吧,書齋的夫子才考核了我一遍,如今我萬事俱備,隻等疏遠考試了!

  他們的聲音被抛在後面,被夜風一吹,便聽得不大真切了。

  隻是站在大門外的時候,還能聽到院子裡的熱鬧聲音。

  那是俗世裡最溫暖的煙火色。

  莊子期側耳聽了一會兒,眉眼也随着溫軟了下來。

  夜風掠過,帶着白日裡未曾散盡的暖意,吹得人身心舒暢。

  莊子期的神情還帶着幾分暖色,一面看了眼秦峥問道:“說吧,想聊什麼?

  先前吃飯的時候,他就注意到秦峥打量自己了,隻是不知道他想跟自己說什麼。

  聞言,秦峥并沒有立刻說話。

  他不笑的時候,神情是格外冷肅的。
因着這張臉,大理寺的下屬們還給他取了一個活閻王的外号。

  然而此時,他用這種探究的目光看莊子期的時候,對方卻是不閃不避。

  最終,還是秦峥先收回了目光,聲音裡卻是帶上了幾分正色:“先生,想報仇麼?

  這話一出,莊子期的心頭一跳,眉眼也瞬間冷了下來。

  他深深地看了秦峥一眼,卻是突然笑了:“今夜沒喝酒,世子怎麼醉了。

  秦峥聽得他這話,隻淡淡的笑道:“先生隻當我是在說醉話吧,有些話我隻問一次,難道您當真不想報仇?

  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情裡滿是笃定。

  莊子期一顆心都沉了下去,面上卻是散漫的笑:“秦大人莫不是在大理寺呆的時間長了,瞧誰都像是有冤屈的?
莊某一介布衣,孑然一身,雖然清貧,卻有這幾個徒弟相伴,我又有何仇怨?

  隻是,他雖然是在笑,可那一雙眸子卻格外銳利,看的人心中發慌。

  秦峥倒是絲毫不慌。

  他甚至格外有閑情逸緻的摩挲着手上的扳指,淡淡道:“莊先生自然沒有冤屈,那是因為有冤屈的人,他姓傅。

  一個“傅”字出口,莊子期臉色瞬間冷卻,一雙眸子也帶出赤紅來。

  秦峥見他這臉色,也收斂了面上的笑意,沉聲道:“十八年前,前太醫院院首傅家滿門被害無一存活,此案驚動聖上,命大理寺刑部外加五成兵馬司合合力嚴查,然而曆經月餘動用關系無數,卻始終沒有查到兇手是誰。
而這個案子,便也成了一個懸案。

  這一懸,便是十八年。

  “傅家一門,六十三口人命,從耄耋老者到無知幼兒,主仆皆無人幸免。
可我翻了檔案,卻發現并非如此——”

  秦峥的目光緊緊地盯着莊子期,一字一頓道:“這裡面,其實是少了一個人的。
世人皆道傅家三子,但其實,傅家本來有四個兒子。
嫡幼子自出生便被送到了傅家主母的娘家。
而那個人,他叫,傅子期。

  随着秦峥的話,莊子期的手也緊緊地攥成了拳,沉聲道:“那又與我何幹?
不過一個名字相像罷了。

  此時的他,渾身上下都帶着戾氣,再不複先前的溫和模樣。

  秦峥卻似乎絲毫不被他的情緒影響,而是繼續道:“二十年前,世人皆道傅家醫術無雙,就連當時太醫院的院首,也是出自傅家。
可惜世人一向健忘,已然忘卻了,百餘年前,當時首屈一指的醫學奇才,姓洛。
那是被武帝賜匾,喚做‘天下第一人’,以女子之身,醫術卻勝其兄。
那位洛姑娘一生沉醉醫學,至死都是孑然一身,不過她卻有一個徒兒,繼承了她的全部衣缽。
而那個人——他叫莊天渠。

  秦峥說到這兒,勾了勾唇,淡淡道:“這個人,先生不陌生吧?
畢竟,他可是先生母親的曾祖父。

  當年,莊天渠繼承了師父的全部衣缽,此後一生醫學造詣青出于藍。
而莊家,也由他開始興盛。
隻是到後來,因着被攪到了政治傾軋當中,莊家為求自保急流勇退,之後隐于世間數十年,才被人們漸漸地淡忘了。

  而傅家當年娶親,娶得主母便出自莊家。

  十八年前,傅家得罪了人,滿門被滅,唯有幼子因自出生便被送到了莊家,所以逃過一劫。

  那人便是莊子期,也叫,傅子期。

  待得秦峥說完,莊子期的後背早已被冷汗濕透。

  他眸光平和,問道:“你想說什麼?

  隻是秦峥向來接觸犯人,是以很輕易的便看到了莊子期隐藏在平和之下的意味。

  那是,殺心。

  莊子期是手腕發力,内中捏着一根銀針,隻消一松手,便可取了秦峥性命!

  秦峥唇邊笑容不變,淡淡道:“隻想問先生最後一遍,你,想報仇麼?

  他看似閑适,可隻有莊子期知道,二人是在博弈。

  無聲的博弈。

  他眯了眯眼,道:“世子倒是好大的口氣,你既然能查出來這些,便該知道,當年三司都未曾查到真兇。

  非但真兇未曾被抓住,且就因為他這一條漏網之魚,甚至連莊家……

  都難逃一劫!

  過往的那些血腥漫天,讓莊子期的眸光都染上了赤色,秦峥卻是神情未變。

  “若我告訴你,我可以呢?

  這話一出,莊子期卻是瞬間笑了,卻是鄙夷的笑:“你憑什麼覺得自己可以?

  為了尋得真兇,他這麼多年苟延殘喘,可也隻查到了蛛絲馬迹!

  可下一刻,秦峥的話,卻讓莊子期笑不出來了:“就憑,我能調動天狼衛。

  他随意一句話,卻讓莊子期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天狼衛?

  到了這一刻,莊子期才收起了殺心,而是正視眼前的秦峥:“你想要什麼?

  他自然知道天狼衛,可就是因為知道,才更加心驚肉跳。

  能調動天狼衛的,隻有其首領。

  秦峥如此大費周章的找到自己,他想要什麼?

  傅家已經沒了,莊家也付之一炬,他還有什麼可圖的?

  面對他懷疑的目光,秦峥隻是微微勾唇,閑适道:“我這人不愛欠人情,你幫我親眷良多,所以,我想報恩。

  這理由,若是在他救林氏之前作為交換,說不定莊子期還會相信。

  可現下,已經過去這麼久,他自然不信這個答案。

  所以,莊子期卻是緊緊地盯着眼前人,複又問了一句:“我說,你想要什麼?

  眼前這老頭兒瞧着又倔強又耿直,倒是有幾分初見的模樣了。

  秦峥睨了他一眼,問道:“我想要什麼,你都會答應?

  知道他果然有所圖,莊子期一顆心方才落回了實處。

  若是他真的能幫自己尋到真兇,報了這滔天血海的仇恨,便是這一條命拿去,又有何妨?

  反正他活到現在,早已活的夠本了,唯一的遺憾便是不能替家裡報仇。

  所以,秦峥若能幫他達成所願,他願答應他的一切條件!

  因此莊子期毫不猶豫,沉聲道:“自然,若你當真能找到真兇,我可以性命起誓,便是刀山火海,也絕不猶豫。

  白日裡還是他在調侃别人這話呢,到了這會兒,他說的時候竟也覺得十分順口。

  怪不得人都喜歡說刀山火海報恩,原來若一件事情真的能達成的時候,他是真肯以此來表決心的。

  下一刻,便聽得秦峥嗤笑一聲,道:“刀山火海,讓你給我烤肉吃麼?

  這話一出,莊子期的臉上頓時有些怪異,卻是忍着吐槽的心情,沉聲道:“說吧,你既然能調動天狼衛,就該知道莊家跟傅家養出來的人,自然也是一言既出驷馬難追的。

  君子一諾,重于千金。

  得了莊子期這話,秦峥則是收斂了笑容,神情裡滿是鄭重。

  他迎上莊子期格外凝重的眸子,一字一頓道:“隻一個條件——認我當個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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