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7章 從那以後她沒有家
“好好,聽大山的,我老婆子也活不了幾年了,我就是擔心我家毛丫,她身子不好,以後我走了留她一個人會孤單被人欺負的!
”孫婆婆是真心把毛丫當自家孩子疼。
毛丫聽着傷心,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哭得人心疼。
“奶奶,毛丫不許您這麼說,您要長命百歲,沒有您護着毛丫,我會害怕的!
”毛丫看在孫婆婆的肩頭,祖孫兩個一起哭。
“奶奶眼睛不好,不想拖累了我們毛丫,等過個兩年,奶奶的毛丫也該找婆家了。
”孫婆婆摸摸着懷裡的孩子,發出感歎。
“奶奶,毛丫不嫁人,毛丫的身體不好嫁人也會被婆家嫌棄,還不如在家裡待着好好照顧奶奶。
”毛丫說的是真心話。
她是真沒想過嫁人的事。
她出生後,親爸親媽家裡就嫌棄她是女孩想把她扔山裡喂狼。
後來還是她親媽不忍心,拖着月子裡的身子去把她抱回來。
六歲那年,家裡被洪水淹沒了,吃用的東西都沒了全家開始逃荒。
原本家裡要把她賣給人販子,雖說最後的命運不會好,可到底還能留一條命。
可她媽不想看自己閨女被糟蹋,當天塞給她半塊窩窩頭,讓她逃跑。
她就躲在後山裡,親眼看着她爸打她媽,親奶奶數落她媽是白眼狼。
眼看着親人離開村子,往更遠的地方逃難,毛丫知道,從那以後她沒有了家人。
她在山裡躲了兩天,餓得走不動了就躺在地上等死。
就在她眼前白茫茫一片的時候,看到了孫奶奶。
孫奶奶用她布滿老繭的手輕柔地替她洗澡,給她換上幹淨的衣服,還給她做米湯。
那是她活到六歲,頭一次感受到溫暖。
奶奶救了她的命,她怎麼會舍下奶奶嫁人。
旁邊秋月開口道:“孫奶奶,您的眼睛是怎麼回事?
”
孫奶奶歎口氣,“我最近總感覺看人的時候模模糊糊,還有重影,之前還能看清楚人,現在也隻能看個大概,恐怕過不了多久就要徹底看不見了。
”
“有去大醫院看過嗎?
”
吳秋月琢磨着孫奶奶這眼睛像是上輩子聽過的白内障。
不過她不是大夫,不能判斷。
“沒有,之前勸奶奶去看,可我們沒錢。
”毛丫愧疚地低垂下頭。
覺得是她這些年拖累了奶奶。
“我都這麼大歲數了,還浪費錢做什麼,反正手腳能動就行。
”孫奶奶心裡門清,看眼睛可是要花不少錢,他們是真沒錢。
“奶奶……”
“這事先不急,咱們先把蓋房子的事落實下來,奶奶,我打算去村裡給您找個寬敞點的地方,蓋個兩間主卧,廚房,客房,還有小雜物間,後院再給你們圈出個大院子,您看可以嗎?
”
“不用不用,那得花多少錢。
”
“奶奶,如果您沒什麼意見我就照着我的意思蓋了!
”吳秋月是覺得既然蓋就蓋個好點的院子。
“大山啊!
這……”孫奶奶覺得她的便宜了。
“聽吳姑娘的吧。
”趙大山替她做了決定。
“那好,聽你們的!
”
見孫奶奶點了頭,就跟孫奶奶道别。
出了院子,毛丫看着吳秋月欲言又止。
“怎麼了?
有什麼想說的嗎?
”吳秋月也想看看這姑娘對不對得起孫奶奶對她的疼愛。
毛丫“哐當”就給秋月跪下了,還把她吓了一跳。
“毛丫,毛丫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有事說事,你這樣讓别人看到了,還以為我搞階級鬥争,欺負人呢!
”
“吳姑娘,房子能不能别蓋那麼好?
”
“嗯?
!
”吳秋月抓馬,啥意思?
還有人嫌棄房子太好的?
“我是說,您能不能蓋個普通點的房子,到時候把蓋房的錢省下來給我們。
”毛丫說着臉羞得通紅。
“什麼意思?
”吳秋月心底有個猜想。
毛丫急得眼睛都紅了,低垂着腦袋,“我想拿着錢帶奶奶去看眼睛。
”
對于這個答案秋月很滿意。
幸好孫奶奶的付出得到回報,沒養出個白眼狼。
“我奶奶她之前故意提出兩個要求,就是擔心我,害怕她拖累我,才想着把自己的身後事都給安排明白。
可我就奶奶一個親人,我不想她出事,吳姑娘,可以嗎?
”
說完,毛丫的鼻頭紅紅的,眼淚已經順着眼角滾落下來。
“可以!
而且我承諾給她的三百塊錢補貼依舊算數。
”
毛丫激動地抓住吳秋月的胳膊,“謝謝,我替奶奶謝謝你!
你放心,明天我就跟奶奶去給你辦手續。
”
吳秋月點點頭。
早點辦,好早點給他們祖孫錢,也能早點給孫奶奶看眼睛。
至于擴建的問題,吳秋月覺得還是要等來年再動工。
現在天氣寒冷,土都被凍結實,水泥都糊不住,更别說建廠房。
從孫奶奶家出來,趙大山帶着她去找了另外一家。
那家人已經搬走了,留下親戚幫忙照看屋子。
說真的這屋子也隻比孫奶奶家好一點,最後還是用八百塊錢,連房子帶後面兩畝荒地買下來。
房子的事容易,至于荒地……
這個還得跟房産局那邊定,畢竟荒地雖說是原來這家人開墾的,卻也不能完全算個人的土地。
“那個趙廠長,你在房管所那邊有沒有打過交道的人啊?
”
“嗯?
!
”趙大山扭頭看她一眼,就見吳秋月正小心翼翼讨好地看他。
趙大山難得看着吳秋月暴露出小心思,點點頭,“荒地的事我去跑,等辦好了我再跟你說。
”
吳秋月高興了。
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好,那就麻煩趙廠長了!
”
“嗯,咱們先回廠裡。
”趙大山就跟吳秋月回了廠裡的辦公室。
她這邊,徐嬸子特意弄出個隔間,做辦公室用。
見吳秋月回來,趕緊遞給她一杯熱水。
“冷壞了吧,先喝口熱水。
”
眼瞅着要臘月底了,外頭的風都冷得像刀子,刮在人臉上生疼。
吳秋月将圍巾一圈圈地解開,挂到衣服架子上,這才端起水輕啜上兩口。
熱乎乎的水進了胃裡,秋月發出舒服的喟歎。
“怎麼樣?
去後面看過了?
覺得那位置……”
“不太行!
”吳秋月當即道。
“那咱們就隻能換其他地方了!
”徐嬸子沮喪地歎氣。
“那可不一定!
”吳秋月笑得遐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