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262章 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做你的家人(1更)
“這叫,殺雞儆猴!
”
宋瓷聽完韓湛這番見解,一時間無話可說。
論及玩弄人心,宋瓷又哪裡是韓湛的對手。
她能想到的問題,韓湛豈會想不到?
宋瓷頓時覺得是自己多慮,杞人憂天了。
韓湛卻搖了搖宋瓷的手,油膩膩的跟她撒嬌,“夫人,你這麼關心我,為夫很開心呢。
”
宋瓷嫌棄肉麻,想要把手抽出來。
但韓湛卻把她捏得更緊,還說:“别亂動,我傷口疼。
”
盡管宋瓷知道韓湛是在玩苦肉計,但她還是心軟的不敢動了。
回到家時,女兒們已經睡着了。
睡的時候,韓珺手裡還拽着宋瓷的一件睡衣。
外公說,每天睡着之前,韓珺是一定要捏着宋瓷的衣服才肯入睡的。
這件睡衣,也是宋瓷月子裡穿得次數最多的一件,不知道韓珺是太喜歡媽媽,還是在留戀奶香味。
宋瓷把衣服從韓珺的懷裡抽出來,将她們姐妹倆的睡袍整理好,将她們放在小枕頭上。
宋瓷坐在床邊,看着孩子們的睡顔,想親幾口,揉幾下。
真可愛啊,怎麼看都不膩。
韓湛靠在門邊,知道再不走,宋瓷今晚很有可能會在女兒房間留宿,他趕緊關了燈。
屋子裡黑了下來,宋瓷回頭瞪着韓湛,“讓我再看她們幾眼不行嗎?
”
孩子們現在還不會說話,是最可愛最萌的時候。
等她們會走路,會說話了,那一天天的就是兩隻拆家小神獸,一點也不可愛。
韓湛挑着眉梢說:“回房讓我好好看你幾眼不行嗎?
”
老司機宋瓷紅了眼睛。
“你...你别當着孩子的面這麼說。
”
“沒關系,她們睡着了。
”
韓湛大步走進來,一把摟着宋瓷的腰,将她帶出了嬰兒房。
兩人的房間與嬰兒房在同層樓,中間就隔着一條走廊。
回了自己房間,韓湛說:“來,瓷寶,我幫你卸妝。
”
可能是因為差點失去了宋瓷,從意大利回來後,韓湛就變得格外地纏人。
他最喜歡将宋瓷泡在浴缸裡,親手為宋瓷卸妝洗澡。
他現在隻能看不能吃,給宋瓷洗澡分明是種煎熬,但他還是喜歡。
韓湛動手脫了宋瓷身上的長裙,長裙掉了下來,露出她性感到處處完美的好身材。
韓湛腦袋一熱,差點一個沖動直接做親手。
韓湛強迫自己扭頭望着别處。
他平複好了心情,這才繼續手裡的動作。
宋瓷像是被剝了殼的雞蛋,光光滑滑。
她泡進浴缸裡,頭放在靠枕上,舒服地哼了一聲。
韓湛拿着卸妝膏,聽到宋瓷搞出來的動靜,他表情一冷,嚴肅地教育她:“别哼。
”
宋瓷睜眼看了他一下。
宋瓷剛才那一哼,又勾起了韓湛的壞心思,褲子都藏不住他的反應。
宋瓷很想逗一逗韓湛,但又怕韓湛真的繃不住胡來,到頭來還是傷了他自己的身體。
宋瓷便忍住了。
韓湛将卸妝膏搓乳化了,仔細地抹在宋瓷臉上每一個地方,輕輕地搓捏。
宋瓷閉着眼睛,别提多舒服。
忽然,韓湛問道:“你後天真要去北京?
”
宋瓷嗯了一聲。
“我讓龍雨陪你去。
”
“好。
”
将宋瓷臉上殘留的化妝品痕迹洗幹淨,韓湛又取來洗面奶,細細地為宋瓷洗了一遍。
洗完臉,韓湛撫摸着宋瓷白淨細嫩的臉蛋,他盯着宋瓷的臉看了一會兒,突然說:“瓷寶,Rain的事,我感到抱歉,但我沒有更完美的法子。
”
如果再給韓湛一次選擇的機會,他還是會那麼做。
也許對宋瓷來說,Rain就像是個孩子。
但對韓湛來說,Rain就是一個工具人,一個為了愛德華而存在的工具人。
韓湛本質上,還是冷血的。
提到了Rain,原本浴室裡的旖旎氛圍逐漸變得沉默凝重下來。
宋瓷這才睜開眼睛。
她也看清楚了韓湛眼裡真心實意的歉意。
宋瓷說:“Rain很純善,是個好孩子,我沒見過比她更天真的孩子。
你都不知道,那一晚在船上,Rain開始是很反抗愛德華的。
但愛德華打了我一槍,Rain怕我死,所以她屈服了。
”
“韓湛,你都不知道我當時有多絕望。
我隻能倒在地上,眼睜睜地看着她被愛德華那個畜生欺負!
那時候我便發誓,等宰了愛德華,我一定要好好地疼愛Rain。
”
“可是她...”
宋瓷閉上眼睛,淚水滑過臉龐。
她腦海裡,浮現出Rain用身體擋住槍口,主動将所有子彈打進自己體内,為宋瓷争取逃生機會的悲慘畫面。
Rain明明那麼怕疼,死的時候,卻挨了那麼多子彈。
Rain會是宋瓷心裡的一個疙瘩,一輩子都無法釋懷。
洗完澡,韓湛用浴巾包着宋瓷,将她放到床上躺好。
“你先睡,我洗完澡再來陪你。
”
“嗯。
”
韓湛花了十多分鐘的時間洗完澡,他擦幹身子,換上睡衣,揭開被角躺了下去。
韓湛剛躺好,宋瓷突然翻身抱住他的腰,還細心地完美地避開了他受傷的地方。
突然被抱住,韓湛有些驚訝。
“怎麼了,瓷寶?
”
宋瓷貼了過來,腦袋埋在韓湛的脖子後面,她聲音聽上去悶悶的,“韓湛,你别太自責,我不怪你的。
”
能怪誰呢,若不是愛德華要求奧利安娜克隆江時雨,那Rain就不會出生。
一切的根源,都怪愛德華。
韓湛提着的心,終于是放了下來。
“那就好。
”
他按住腰間那雙手,告訴宋瓷:“北京想必你去過許多次,但你還是要注意安全,想買什麼就買,想吃什麼就吃,也可以多待幾天...”
“但也别待太久。
”韓湛手指在宋瓷手背上點了點,他說:“我跟孩子在家裡會很想你的。
”
“知道了。
”
一夜好眠。
次日,宋瓷獨自離開家,去将望東城那些美食嘗遍。
吃飯的時候,她手輕輕地撫摸着脖子上那個瓶子吊墜,沒有人知道,那瓶子裡面裝着一個小女孩的骨灰。
第二天,宋瓷一大早吻别了孩子們,随意吃了點東西,便跟龍雨一道去了機場,飛往北京。
這個季節,北方已經開始冷了。
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天空湛藍,可視度非常遠。
宋瓷并沒有去人多的八達嶺,而是選擇了遊客稀少而地勢險峻的箭扣長城。
這是一段未開發的長城,因為危險,它是命令禁止有組織遊覽行為的。
爬到一處斷崖的頂上,宋瓷和龍雨站在最高處,眺望着遠方的重山疊巒。
樹葉早已掉落,這讓長城看上去更顯得厚重滄桑。
宋瓷取出包裡的小骨灰盒,在風吹來的一霎,她放飛了手中的骨灰。
那些骨灰飄揚在空中,形成各種各樣的形狀,最後,它在風勢漸小時歸于塵土...
龍雨站在宋瓷的身旁,他見宋瓷表情悲傷,便勸說寬慰她:“夫人,節哀。
”
宋瓷笑着搖頭。
“我完成了她的臨終要求,突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
龍雨索性一屁股坐在石塊上。
這裡禁止抽煙,害怕引起山火,龍雨從兜裡掏出一包槟榔嚼着。
宋瓷也學他坐下。
龍雨嚼着槟榔,對宋瓷說:“阿倫葬禮結束的時候,我也産生過跟夫人此刻一樣的心情。
就覺得心裡空了一處,像是少了點什麼東西。
”
龍雨咧嘴一笑,他說:“後來回了望東城啊,回到宿舍,發現阿倫常睡的房間裡一片漆黑,再也沒有亮過燈,我才發現,原來阿倫是真的沒了。
”
“我們兄弟以後每次聚餐,桌上永遠都要缺個角了。
”
龍雨紅了眼睛。
他擡頭望着湛藍無垠的天空,笑道:“這就是離别啊,人一生中總在不停地跟人道别、離别、相遇。
”
“夫人,時間總能淡化一切的,别太難過。
”
宋瓷擰開礦泉水喝了一口。
她說:“你說得沒錯,就是一想到以後再也看不到那樣一個人了,心裡就悶得慌。
”
宋瓷揉了揉胸口,她說:“有種想哭卻哭不出來的壓抑感。
”
“我理解。
”
他們在天黑前順利平安地下了山。
按照原計劃,第二天宋瓷和龍雨是該回望東城的。
早上起來後,宋瓷站在窗戶邊上,望着外面的細雨,她卻改變了注意。
吃過早餐,宋瓷告訴龍雨:“龍哥,你陪我去一趟遼甯吧。
”
龍雨吃了一驚,“去遼甯?
”
“嗯。
”宋瓷放下手裡的牛奶,她說:“我想起祭拜一下阿倫。
”
龍雨點了點頭。
吃過早餐,在去機場的路上,宋瓷給韓湛打了個電話,說明了自己臨時改變主意,打算去遼甯的事。
韓湛聽罷,沒有異議。
“去吧,早去早回。
”
“好。
”
宋瓷查詢了交通,發現搭乘高鐵比飛機更方便,便決定去坐高鐵。
宋瓷已經很久沒坐過高鐵了,還覺得挺有趣。
下午,他們便抵達了鳳城。
龍雨是來過一回鳳城的,這地方他熟。
龍雨告訴宋瓷:“阿倫老家被拆了,現在這片地已經沒有他的家了。
我直接帶你去他的墓地吧?
”
“好。
”
阿倫被葬在鳳凰山腳下,不屬于旅遊開發區。
在阿倫小的時候,這片山遠沒有現在出名,很多地方都沒有被開發出來。
小時候,他經常騎着自行車,帶弟弟來這邊玩。
阿倫被葬在山腳下一塊大石旁,這邊葬着許多當地人的墓地,其中就有阿倫母親的墓碑。
宋瓷和龍雨來到阿倫的墓前坐了一會兒,沒燒紙沒點蠟,怕引起山火。
他們就靜靜地坐在墓前,陪阿倫說了許久的話。
離開時,路過阿倫母親的墓碑,宋瓷突然停下了腳步。
龍雨問:“怎麼了?
”
宋瓷盯着腳下,她說:“龍哥,你看,這痕迹像是什麼?
”因為下過雨,所以一切活動痕迹都很明顯。
龍雨盯着墓碑前那出凹進去的痕迹看了片刻,語氣不太确定地說道:“像是...膝蓋跪過的痕迹。
”
宋瓷跟龍雨的見解相同。
為了求證,宋瓷幹脆一膝蓋跪在那個地方。
她的膝蓋,與對方的膝蓋完美重合!
宋瓷想到了什麼,表情猛然驚變。
“龍哥,你說,會不會是阿倫的弟弟回來了!
”阿倫的弟弟不知道阿倫死了,但他走丢時也五歲多了,他或許不記得哥哥叫什麼長什麼樣,但他一定記得母親因何而死!
五六歲小孩子的記憶已經很強了,他肯定記得自己的家鄉。
他若回來了,一定會來祭拜母親!
龍雨也有些欣喜,“我們去問問!
”
天快黑時,宋瓷與龍雨才回到市區。
阿倫的老家已經被拆遷,如今建成了高檔小區,附近就有一家酒店。
龍雨在酒店開了兩間房,兩人拿着房卡來到電梯廳。
電梯共有三部,宋瓷看到左邊的電梯先下來了,便跟龍雨一起進了電梯。
電梯門剛關上,隔壁電梯的門從裡面被打開。
一個金發藍眸的高挑美人從裡面走出來,她身後,跟着一個身穿黑色工裝外套的年輕男人。
“麻辣爬蝦子,香煎帶魚,餃子,蚬肉炒叉子...”奧利安娜嘴裡蹦出一個接一個的不标準的中文菜單名兒。
蘇問跟在奧利安娜的身後,聽着她那口極為不标準的中文,表情寵溺,又忍着笑。
走到大門口,奧利安娜轉過身來,有些期待地問蘇問:“真的都好吃嗎?
”
蘇問想了想,他說:“我不記得了。
”
奧利安娜一愣。
“我還是小時候吃過,那時候,就覺得叉子特别好吃。
”所謂叉子,其實應該叫做米叉子,是丹東鳳城一帶的名小吃,用玉米做的。
蘇問就記得,小時候每到秋天抓捕蚬子的時候,母親總會用米叉子炒蚬肉給他們吃。
特别好吃。
将蘇問那副迷茫受傷的表情看在眼裡,奧利安娜趕緊伸手握住蘇問的手,說:“那我們再去吃一遍,看看是不是好吃。
”
“嗯。
”
蘇問跟奧利安娜找了一家飯店,就是街邊那種普通的但生意火爆的小飯館。
奧利安娜自認為自己中文講得不錯,她一坐下,拿起菜單,根本看不懂上面寫的是什麼,便說:“遼辦梁,要一個麻辣胖蝦子,想見帶魚,腳趾,鹹肉炒叉子...”
老闆娘:“...”
老闆娘就很絕望。
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到蘇問身上。
蘇問的中文講的也不是很标準,但還能聽懂。
他說:“老闆娘,要一個麻辣爬蝦子,香煎帶魚,水煮餃子,蚬肉炒叉子。
”
老闆娘這才恍悟地猛點頭。
“好了,等着啊!
”
老闆娘風風火火地跑了。
奧利安娜有些喪氣,她偏頭問蘇問:“我的中文,很糟糕嗎?
”
蘇問摸了摸她的頭,誇她:“不,很棒了。
”
奧利安娜很郁悶,她說:“我是不是丢人現眼了?
”
“沒有。
”
奧利安娜撇了撇嘴,想抽煙,又看不懂中文,又擔心飯店禁止抽煙。
她手指夾着煙,目光在飯館裡掃了一圈,倒是看見了幾個在抽煙的男人。
她正要點燃煙,卻見到一個孕婦挺着大肚子來到隔壁桌桌下。
奧利安娜又自覺地放下了打火機,将煙塞回了煙盒裡。
蘇問無聲地注視着奧利安娜的動作,他唇角一勾。
真可愛啊。
很快,菜便端上桌。
奧利安娜别的都挺喜歡吃,就是那個配餃子的蘸料放了太多蔥,奧利安娜吃的有些不習慣。
隻吃了一口,就被那滿嘴的蔥味兒給驚到了。
奧利安娜再吃餃子,索性不沾醬了。
那米叉子也許是因為被冠上了‘蘇問最愛美食’的頭銜,所以奧利安娜也覺得好吃。
吃撐了,兩人散着步消食。
走着走着,他們來到了一片商業區,附近還有一處高檔小區,一看就是很貴的那種。
奧利安娜穿着高跟鞋,腳都有些走酸了。
蘇問注意到奧利安娜總低頭看自己的高跟鞋,他直接在奧利安娜的身前蹲了下來。
“上來,我背你。
”
奧利安娜沒跟蘇問瞎矯情,她大方地趴在蘇問的背上。
蘇問背着她,繼續漫步走在街邊。
當蘇問又一次回到之前主動背起奧利安娜的地方時,奧利安娜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拍了拍蘇問的肩膀,說:“蘇問,你已經背着我,在這條路上繞了三圈了。
是不是迷路了?
”
蘇問也有些累了,他放下奧利安娜。
“是啊。
”
蘇問盯着面前這棟高樓,有些迷茫地說:“安娜,我找不到家了。
”
奧利安娜本來都打算開導航,準備搜索回酒店的正确路線。
聽到蘇問這話,奧利安娜這才意識到蘇問在說什麼。
奧利安娜放下手機,擡頭看着蘇問的臉頰。
蘇問臉上,布滿了迷茫跟茫然。
奧利安娜心裡有些難受。
當你愛上一個人,他一颦一笑一皺眉都會牽動你的心。
奧利安娜想要伸手去撫平蘇問每間的褶皺。
這時,蘇問突然擡起右手,指着面前這座高樓,他輕聲呢喃道:“我明明記得,我家以前就在這裡的,但我找了三圈,也沒找到我的家...”
他的家呢?
他的...哥哥呢?
都不要他了嗎?
奧利安娜心都要碎了。
她明明不是個軟心腸的人。
奧利安娜捏住蘇問的手,狠心告訴蘇問:“蘇問,你的家沒有了,被拆了。
”将腦袋靠在蘇問肩膀上,奧利安娜又說:“以後,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做你的家人。
”
蘇問按住奧利安娜的腦袋,他盯着那棟燈光明亮的高樓大廈,卻覺得視線模糊,尋不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