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可可飛快斂神,中規中矩地朝他拜了拜,看着他回道:“回大祭司的話,我不是蘇牧成家的,我隻是他的徒弟。
”
已經拜過師的弟子也是可以來祭司閣的。
“我知道。
”男人看着她的目光很平靜,嘴角卻淡淡勾了一下,“不用這麼約束,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孩子,你上前來。
”
蘇可可被他那一笑晃了下眼,突然就覺得這個長輩好溫柔好慈祥,剛才還心髒打鼓呢,這會兒卻一點兒不緊張了。
她走到那人面前,乖乖垂着頭。
他
似乎在打量自己。
“以後你便近身伺候吧。
”男人道。
蘇
可可唰一下擡頭,一臉詫異地對上男人那雙死潭般的眼睛。
明明嘴角帶笑,聲音也十分溫和,那雙眼裡卻沒有絲毫笑意,好像裡面的東西都是死的,又或者是沉澱了太多東西,所以掀不起絲毫波瀾了。
“
……可是我什麼都不懂。
”微怔後,蘇可可立馬道,特别地真情實意。
她
要是貼身伺候了,哪有機會出去跟其他人碰面,不得一天到晚候在大祭司身邊?
還
有,她才不想伺候人呢。
要伺候也是伺候叔和師父。
“我不需要你做什麼,偶爾幫我倒杯茶就行了。
”那人道。
話都說這份上了,蘇可可還能咋樣,嘴角拉扯開一個大大的笑,就這麼應下了,“大祭司,我一定好好幹。
”
然後蘇可可就好好幹了,不過幾天,她就了解到這位長者的一些習慣。
比
如,他喜歡喝茶,有時候蘇可可茶水泡得不好,他就會微微皺下眉,但溫和的性子不會讓他多說什麼。
他也很喜歡看書,尤其是曬着太陽看書。
蘇可可經常将他那把最喜歡的小搖椅搬到樹下,放在剛剛能夠照到太陽的位置,太陽太烈的話就挪到陰影裡,太陽溫和的話就挪回樹蔭外。
旁邊再備一個小木幾,上面放一壺茶,一個茶杯,再擺一小盤糕點。
想到大祭司悠閑的日常生活,再想想自己忙如狗的高三生活,蘇可可的内心小人已經淚流滿面。
姬家村的人已經夠悠閑了,這位大祭司卻比祭司閣外任何一個人都要悠閑。
但
是蘇可可卻覺得,他并不開心。
這位長者的心裡似乎藏了很多事情,而且每一件都……沉甸甸的。
“
可可,你若是無聊,就去藏書齋找書看吧。
”他目光從手中的書卷上移開,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女孩。
蘇
可可聞言一驚,再一喜,“大祭司,我真的可以去看藏書齋的書?
那書上的東西我也可以學嗎?
”
“當然可以。
去吧,順便替我也取一本書來。
”
“大祭司想取哪本書?
”蘇可可忙問。
男
人頓了一下才道:“最上層的第二本。
若是夠不着,就問你師兄借把梯子。
”他
說的師兄是比蘇可可先進來的那一批人,已經進了祭司閣十年。
蘇
可可待了幾天才知道,進來的弟子基本都是幹灑掃工作的,隻有得大祭司看中的人才有資格進入藏書齋,接觸一些重要的東西。
但
進入祭司閣,并不像外人說的那麼可怕,若是沒有進入藏書齋和觸到什麼禁忌的弟子,在幹夠十年之後就能自行離去。
新
一批進來的時候,十年前那一批便離開了幾人。
蘇
可可沒借什麼梯子,她望了望藏書齋裡那最高的一層,六七米左右,并不算高,所以她直接掏出一張騰空符,飛起後,将書取了出來。
是
一本厚厚的黃皮書,皮上沒寫字。
蘇
可可雖然好奇,卻并未翻開看。
取完大祭司要的書,她又在第一層的書架上挑挑揀揀許久,選出了一本自己很感興趣的符陣書。
這
書上記載着許多稀奇古怪的陣法,一些是師父教過的,另一些卻聞所未聞,蘇可可隻看一眼就入迷了。
将
大祭司要看的書送過去後,怕他還有什麼吩咐,蘇可可便直接盤腿坐在一邊。
大祭司看她一眼,微微笑了一下。
兩
人一個躺在搖椅上,一個坐在草坪上,就這麼一塊看起了書。
一老一少都沐浴在陽光下,渾身看起來暖洋洋的。
誰
也沒有打攪誰,氣氛頗好。
以前那些孩子,不是太活潑讓人覺得吵鬧,就是太安靜讓人覺得死氣沉沉,所以蘇可可這樣動靜皆宜的人,一不小心入了大祭司的眼。
蘇
可可就這麼看了一本又一本,等意識到自己已經許久沒跟外頭的人碰面時,已經過去一個月了。
“……可可想回家了?
”大祭司淡笑問她。
蘇
可可點頭,如實回道:“是,我想師父他們了。
”
“今天放你一天假,明天再來。
以後每個月你都能出去四天。
”
蘇可可一喜,“真的?
謝謝大祭司!
”
“但是我有個條件。
”蘇
可可望着他,坐等條件。
“
你天資聰穎,那藏書齋裡的書,我要你在五年内全部看完。
”
“什、什麼?
”蘇可可吓得結巴了,“大祭司,那麼大一個藏書齋,您讓我把所有的書都看完?
”
大祭司嗯了一聲,神色淡淡,“不僅要看完,還要全部學會。
”蘇
可可:……
她是很喜歡看書,尤其是這些前所未有的風水秘術,讓她十分着迷,可五年内看不看得完和學不學得會,都是次要原因。
隻有祭司閣内被委以重任的大弟子才能翻閱的東西,她一個外來客怎麼好意思?
好
吧,也不算完全不相幹的外人,畢竟師父是姬家村的人。
可
這些都是姬家瑰寶,以她這點淵源,翻看最下層的那些書籍就夠了,哪有資格學習姬家的核心秘術。
蘇可可不解。
一個剛剛進來的小弟子,才在大祭司跟前伺候了一個月,大祭司為何……要這樣?
“大祭司,我恐怕不能勝任這個職位,我進來隻是想學學東西,并沒有奢望成為繼承人。
”蘇可可委婉地拒絕。
大祭司從搖椅上直起直身子,靜靜地看着她,“小娃娃,你想太多了,大祭司從不會是女人,曆任都不是。
”
蘇可可不解,“那為何我會被選中成為祭司閣候選弟子?
”
白發男人道:“看你長得機靈罷了。
”
蘇可可:……所
以,您其實就是找個比較順眼的後輩給您老人家端茶倒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