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惡毒,怨恨
不等柳未語說完,聽到這裡的顧浩洲已經大罵出聲,“畜生!
那些人都是畜生!
”
老五邊罵邊哭。
他心中的小仙女生前居然被山賊毀了清白,毀了清白不說,竟把未語後背上的一整塊皮給活剝了下來!
他心疼極了。
其他幾人聽到這兒也是心底發寒,十分同情柳未語的遭遇。
蘇可可打了個寒顫,手腳有些冷。
這世上,果然什麼樣的惡人都有。
秦墨琛握住了小丫頭的手,他的手掌寬大溫暖,将一雙發涼的小爪子牢牢包裹在了裡面。
蘇可可的小爪子很快就暖和了,屋裡人多,她又偷偷把手收了回去。
秦駿馳、老二、老四:……
特麼的,眼沒瞎,都看到了,都知道你們有奸情了。
不過幾人心情正難受着,看見了也沒心思搭理。
柳未語見顧浩洲為她的遭遇哭,心中感動。
“顧公子的這份憐惜之情,未語銘記在心。
”柳未語低聲繼續道那往事,“後來,這張剝下的人皮被人做成了團扇,兜兜轉轉後,落入了我那庶妹手中……”
柳未語的慘死讓父母悲恸不已。
她死後,與侯府的婚事自然就得取消了,可柳家好不容易攀上這麼一門好親事,實在舍不得丢掉。
父親在那小妾的蠱惑下,竟做了糊塗事,讓柳落英扮成了她,親事照舊。
柳家則對外宣稱,庶女柳落英暴斃身亡。
從此後,柳落英變成了柳未語,而真正的柳未語再無人問津。
父親之所以這麼大膽,是因為她這庶妹扮她扮得極像,庶妹的穿着打扮,她的喜好,還有她微笑時的樣子,都像極了自己。
看着這個妹妹的時候,柳未語竟有種照鏡子的錯覺。
原來,在她不知不覺中,這個妹妹竟一直在模仿她的一舉一動,她喜歡什麼,她這庶妹就強迫自己也喜歡什麼。
連柳未語自己都分辨不出真假,何況是跟她隻見過幾次、隻淺談過幾次的韓子悅。
柳落英帶着她的人皮團扇嫁入了侯府,從此與韓子悅琴瑟和鳴,恩愛至極。
因為她到哪兒都喜歡帶着這把團扇,甚至與韓子悅翻雲覆雨的時候也要放在一邊的小桌上,是以柳未語的這一抹怨氣見證了這兩人的點點滴滴。
那個時候的它雖然隻是一團怨氣,但奇怪的是竟帶着意識。
她将一切看在眼底,也會難堪,也會難受。
原屬于她的男人、榮譽、幸福,全變成了另一個人的,而那人還殘忍地讓她見證這竊取的幸福。
但柳未語飽讀詩書,心胸開闊,并不是一個喜歡自怨自艾的人。
那個時代的女子不能與外男私相授受,便是互生好感,感情也談不上多深。
何況,在她看來,庶妹雖然占有了本該屬于她的一切,但那也是父親的決策。
她的這位妹妹平日最喜歡黏着她,對她亦十分仰慕,她即便心裡有些許難過,怨的也隻是自己紅顔命薄,無福享受,從沒有怨恨過庶妹。
她甚至想,這麼情深義重的小侯爺,就算不能娶她,也會娶别人,所以能看到庶妹幸福,看到柳家因為跟侯府結親,地位水漲船高,心裡也有些苦澀的欣慰。
眼裡看到的都是家人的幸福,時辰一到,柳未語便斬斷塵世間的一切,離開陽間入了鬼門。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或許那一絲附在扇子上的怨氣,也會跟着慢慢散去。
可就在那抹怨氣慢慢變淡即将散去的時候,發生了後來的事,讓它知道了掩藏在這美好假象下的髒污,宛如生蛆的腐肉,惡臭至極!
那抹淡淡的怨終究是變成了滔天怨恨。
團扇上原本畫着蘭花,但那彩墨劣質,很快褪色脫落,又因為團扇材質特殊,用水清洗數次,那上面的墨便能悉數洗淨。
韓子悅知道柳落英異常喜歡這團扇,便用了上乘彩墨,親手在這扇子上繪制了她的畫像。
小侯爺的畫技是出了名的好,将她畫得極美。
隻是,他看着柳落英,畫的卻是柳未語。
女子憑欄遠眺,娴靜淡雅,正是他第一次見到柳未語的情形。
韓子悅對着團扇上自己的畫作,吐露兩人相識的點點滴滴,深情款款,眉眼溫柔。
他說,他對她是一見鐘情。
當初,隻見一眼,他便上了心。
柳落英當時笑盈盈地附和着,一顆心卻被嫉妒腐蝕。
等身邊沒人的時候,她對着手中團扇扭曲了臉,宛如惡魔般道出了當年的真相。
山賊是假,乃她透露了柳未語的行蹤,雇兇殺了她。
也是柳落英吩咐“山賊”要從她身上剝下一塊皮,将其做成團扇。
她說,韓子悅愛的是你又如何?
最後還不是娶了我!
無數次,柳落英對着團扇笑得得意,醜态畢露,咒她罵她,甚至告訴她母親因為思念她,久病成疾,很快就要死了。
于是,本要散掉的怨氣日漸濃郁,又有那人皮做載體,慢慢地就成了人皮妖。
她本想報複柳落英,可是等她修成人皮妖之後已經過去了五六載。
那個時候的韓子悅發現了柳落英的僞裝,得知了她的惡毒,已經厭棄了她。
一個人裝得再好,也總有原形畢露的時候,而韓子悅并不是個蠢材。
昔日恩愛不已的兩人漸行漸遠,韓子悅開始不斷往府裡納妾,那些小妾中不乏狠角色,幾個一起聯手對付她,她又被家主厭棄,自然落了下乘。
于是,柳未語還沒來得及動手,她這位好妹妹便被幾個小妾聯手弄死了。
她是落水而死,被打撈上來的時候,屍體已經泡得發白,浮腫難看。
得知發妻死後,韓子悅握着團扇,盯着團扇上的她,流了兩行淚,似是在緬懷曾經那份火熱真摯的感情。
除此外,便再沒有别的了。
他感慨道:“你終究還是變了,亦或者,我從來就沒認清你。
”
柳未語很想告訴他,她沒變,隻是他看到的那個柳未語從來都不是她。
可是,就算說了又有什麼用……
一切都太遲了。
于是,她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