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昭南徑直走到另外一間房間的桌邊,拿起黑色的座機電話:“喂,什麼情況?
”
“阿南,這邊壓不住了。
”電話那頭,甯秉宇的聲音帶着濃重的疲憊。
“海關那邊副署長臨時頂替了埃爾文的崗位,油鹽不進,他堅持要開港口,不再封海。
”
“說不能因為一樁‘毫無根據’的舉報就封鎖海關,影響港府經濟,要維護正常的航運和漁船作業。
”
甯秉宇揉了揉眉心,顯然為了這件事焦頭爛額:“我動用了幾層關系,托我大伯甯正坤出面施壓,才算暫時穩住了他。
”
榮昭南蹙眉,目光瞬間透出一股凜冽的寒意:“穩到什麼時候?
”
這才是最關鍵的。
甯秉宇頓了頓:“隻能拖到明天晚上12點,過了這個時間,那邊就要開港口,恢複正常航運和漁船作業了。
”
“這麼說,我們沒多少時間了。
”榮昭南沉聲看向窗外。
他腦海中飛快地分析着各種可能性——
一旦解除了封鎖,再想抓捕查申樓就如同大海撈針。
“你不覺得奇怪嗎?
”榮昭南眯了眯眼,忽然開口——
“查申樓就算曾經是港府首席豪門,風光無限,現在也不過是條喪家犬,他憑什麼能讓海關裡有人為他賣命?
”
“一隻境外勢力用來對付甯家和内地‘客人’的走狗,為什麼那些人要費這麼大力氣保他?
”
電話那頭的甯秉宇明顯愣了一下,随即低聲說——
“你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這些年,甯家雖然發展迅速,但根基畢竟在内地,最開始很多海外業務都是仰仗當年查家留下的關系網,而且我們雙方合作多年……”
甯秉宇歎了口氣:“我也覺得不太對,綜合自己查到的情況,加上今天讓人去查美玲問到的消息——查申樓手裡有甯家最少三分之二的境外港口和航路相關資料……”
榮昭南的聲音如同淬了冰一般森冷:“也就是說,如果我們想把‘貨’安全運回内地,他随時可以給我們使絆子,甚至直接把‘貨’截了?
甯秉宇,你知道這批貨再出問題,是什麼後果?
”
他們和甯家新合作的第一批“貨”,已經在運回來的路上了!
“阿南你放心!
”甯秉宇的聲音也低沉下來。
他在電話那頭無比鄭重地說——
“我們甯家已經在重新開辟了不少航運新渠道,包括控股了不少其他地方的碼頭,這次我用的都是新航線和碼頭,保障貨物安全。
”
甯秉宇聲音裡帶了和他斯文表面孔毫不掩飾的陰郁殺意:“但是這一次,如果讓查申樓跑了,即使不影響貨物,也對你我雙方都沒好處。
”
查申樓跑了不但會給甯家留下後患,更重要的是,榮昭南這次行動的主要目标也會落空。
榮昭南喜怒不辨地打斷了他的話:“甯秉宇,你是怎麼知道查申樓手裡的資料還在他身上的,就沒有傳遞出去?
”
甯秉宇回答的語氣冷靜中帶着笃定:“查申樓老奸巨猾,做事滴水不漏,如果他手裡的東西已經給了别人,那些人就不會這麼費盡心思地保他了。
”
榮昭南若有所思,甯秉宇說得沒錯。
查申樓這種老狐狸,怎麼可能把所有的底牌都交出去?
甯秉宇也看向窗外,沉聲說:“14K和新義安那邊我已經打點好了,這次的事雖然是沖着我來的,但幾個社團的堂主都被誤傷,雖然不緻命,但也夠他們窩火的了,這次說什麼也要把場子找回來。
”
“而且,這次除了該給的錢,我也答應了他們一些條件,他們會全力配合我們的行動。
”
榮昭南略微提高了聲音,冷聲問:“甯大少,那些社團的人,一向唯利是圖,你能保證他們之中沒有被查申樓收買的嗎?
還有,港府警方那邊呢?
你有多大把握?
”
甯秉宇鏡片後的雙眼閃過一絲精光:“我做事,你放心!
我已經安排好了,這次行動,我會讓東尼帶人去壓陣,那些社團的人不敢亂來。
”
榮昭南淡淡說:“我要的是萬無一失,如果出了什麼岔子,誰的面子在我這裡都不好使,你懂的。
”
甯秉宇語氣堅定,“我已經和警方我們這邊的高層打過招呼,他們會提供必要的協助。
至于内鬼……”
電話那頭,甯秉宇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眼鏡——
“他們已經篩查過警隊參與行動的人員名單,把懷疑對象都排除在外了,這次行動隻用我們自己人,确保不會出現内鬼。
”
電話這頭的榮昭南,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着桌面——
“好,那就等你通知行動,但是必須提前把參與的人數、計劃、包括和社團、警方的分工配合都要提供過來。
”
他頓了頓,語氣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強勢:“還有,多準備幾條漁船,做掩護,開港之後,我們兵分兩路,要有一條把查美玲押送回内地,這次走海路,不走陸路了。
”
“這麼快,押送回内地?
”甯秉宇微微一怔。
榮昭南嘴角勾起冷笑來:“怎麼不舍得前未婚妻?
”
“怎麼會,隻是沒想到你都聽你的,你才是行動指揮官。
”甯秉宇爽快地答應了。
“嗯!
”榮昭南挂斷電話,他轉過臉,銳利的目光掃過所有人,冷冽地提高了聲音——
“通知下去,所有人做好準備,明晚十二點前有行動!
”
……
第二天一早,甯媛早早就醒了。
她吃了早餐後,坐在餐廳窗邊,看着手裡的資料。
香港仔避風塘。
坐落于香港仔與鴨脷洲之間的水域,曆來是當地漁民的避風良港。
80年代,此避風塘仍保留其水上家園的傳統風貌,停滿漁船,數千“水上人”
避風塘不僅是漁船的庇護所,也是漁民社交與慶典的場所,更是著名的避風塘炒蟹、炒蝦的發源地。
“避風塘……就是那個避風塘炒螃蟹的避風塘?
”甯媛忽然擡頭看向身邊正指揮女傭們收拾早餐餐具的安吉拉。
安吉拉一頓,淡淡回複:“是的,七小姐,60年代時,避風塘炒蟹就出現了,到80年代,避風塘一帶已經不光是漁民聚集地,還是著名食肆小吃街。
”
她看着甯媛,頓了頓,眼裡閃過輕蔑,嘴上卻很客氣:“小姐沒吃過是吧,我安排人去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