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紅玉一言不發,頂着那些怪異的目光,幾乎是小跑着到了公告欄前。
果不其然,公告欄上赫然貼着幾張大字報,标題用毛筆字寫着觸目驚心的幾個大字——
“揭露‘校花’楚紅玉的醜惡面目!
”
而且邊上還有撕扯的痕迹,這幾張大字報明顯是新貼上去的。
大字報的内容用詞惡毒,将楚紅玉描述成一個水性楊花、嫌貧愛富,仗着自己銀行行長的父親不願意嫁給蘇學明,還把他整進了監獄的壞女人。
,尤其還用紅色的筆圈出來她已經不是處女,早已和蘇學明發生了關系,強調當時蘇家人來鬧事時的說辭。
甚至還貼了當初蘇家人特意弄來的她和蘇學明的照片,甚至還有她和蘇學明的信件往來……
“這……這都是誰寫的?
!
”姜躍進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難以想象心裡的女神楚紅玉會被描繪成這樣。
楚紅玉美麗的臉上瞬間變得蒼白,那些竊竊私語和上面的每一個字都像毒蛇吐出的信子,一下下舔舐着她敏感的自尊心。
她咬着唇,隻覺得眼前一陣發黑,胃裡也開始翻江倒海,惡心的感覺直沖喉嚨。
當初情人之間的情書,有多甜蜜、多親昵暧昧,此刻就像一把刀一樣,狠狠地刺進她的心髒。
姜躍進慌亂地看着楚紅玉:“楚紅玉……這上面的都是污蔑,是對你的污蔑,對吧?
我姑媽說你們隻是單純的柏拉圖式戀愛,這些……我是……不相信的。
”
楚紅玉這樣美麗高冷的姑娘,怎麼能不是處女呢?
照片裡,蘇學明和楚紅玉倒是真男帥女美,親密地靠在一起,沒有太出格的。
可是那上頭貼出來的信是怎麼回事……那信裡甚至寫了楚紅玉的身體特征!
周圍的人群像看熱鬧一樣看着他們,竊竊私語的聲音更大了,甚至有人開始對着他們指指點點。
姜躍進見楚紅玉不說話,臉色也變得鐵青,低聲問:“這上頭的信……真的是你……”
他看看那些照片,再看看楚紅玉慘白的臉色,那些照片和信件像一塊巨石,重重地壓在他的心頭。
他終于忍不住罵了起來:“你……虧我姑媽那麼喜歡你,還說我撿到寶了,你居然已經不是處女,婚前就和男人睡了……你壓根就是個生活作風不好的壞女人!
!
”
楚紅玉死死地咬着下唇,血色盡失的嘴唇顫抖着,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隻覺得耳邊嗡嗡作響,那些惡毒的字句像無數隻蒼蠅,在她耳邊盤旋,揮之不去。
姜躍進見她不說話,更加憤怒,指着她的鼻子罵道:“你這個騙子!
你爸媽還把你當寶貝一樣供着,你居然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
”
姜躍進說完,擡手搶過她手裡的那隻筆盒:“還我鋼筆!
”
說完,他惱羞成怒地推開人群走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對着楚紅玉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楚紅玉深吸一口氣,努力穩住搖搖欲墜的身體,她才不要在這些人面前倒下,讓他們看笑話!
她擡起頭,目光冷冷地掃過那些看熱鬧的人,那些人被她冰冷的眼神看得心裡發毛,不自覺地閉上了嘴。
“看什麼看!
有什麼好看的!
這些都是污蔑!
!
”楚紅玉冷冷地抛下一句話,轉身快步離開了教學樓。
她一路跑到學校的小樹林,終于忍不住蹲下身,眼淚決堤般湧了出來。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就因為她談過一個人渣,就要遭受這樣的蕩婦羞辱嗎?
是她錯了……
當初愛一個人愛得太孤注一擲,愛錯人的代價大得讓她無法承受!
!
她眼裡滿是屈辱和不甘心。
……
人群裡的丁蘭看着她的背影,撇撇嘴角:“我就說嘛,她全家都蠢,要我有她那資源,哪裡能落到這個人人喊打的地步?
”
站在她邊上的張紅梅嫌棄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向外走:“行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嫉妒你這前舍友呢?
”
丁蘭笑嘻嘻地跟上去:“我不嫉妒她,但她得罪過我,斷我财路,我踩着她發點小财也不過分吧?
我可不像她是幹部家庭出來的嬌小姐。
”
如果不是楚紅玉,她也不會被甯媛趕出宿舍。
甯媛那可是個财神,從她手裡漏點出來,夠供她大學四年花銷的了。
可惜,甯媛喜歡楚紅玉,不喜歡她,明明她和甯媛才是最像的。
張紅梅隻覺得她滿嘴歪理,皺眉問:“貼大字報的事兒,你沒叫人發現吧?
”
丁蘭眼睛彎彎:“放心,我機靈着呢,老師們帶着保衛處的人前腳撕,我後腳貼,絕對不叫人發現!
”
說着,她朝張紅梅比了掌心向上的姿勢。
張紅梅從口袋裡拿了七八張糧票和十塊錢出來,點了又點,才交給她,沒好氣地說:“好了,閉緊你的嘴!
不然盧主席有的是法子讓你在經濟系待不下去!
”
丁蘭愉快地點着錢票:“盧主席的手段我是見識了,當初她在工廠裡也靠大字報整死不少人啊,鬥争先鋒啊,這業務熟練,她是有多嫉妒楚紅玉。
”
“閉嘴!
”張紅梅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你瞎說什麼呢,盧主席是為了清除這種給我們複大經濟系丢臉的害群之馬、作風不好的狐狸精!
”
丁蘭把票和錢小心地收好,聳聳肩:“你們開心就好,不過~”
她忽然湊到張紅梅面前,笑得無辜:“我請你轉告盧主席,我很尊敬她,但千萬别覺得我好欺負哦,不然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一定會撕下她一層假皮!
”
說完,她擺擺手,愉快地走了。
張紅梅看着她的背影,輕蔑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什麼東西,也敢威脅主席!
”
她也沒把丁蘭的威脅放在心裡,轉身回系學生會辦公室回複消息和順便告狀去了。
……
黑色的紅旗轎車在榮昭南的宿舍樓下停了下來。
東尼從後視鏡看了一眼自家大少:“大少,楚紅玉剛才是和新男朋友在一起?
”
有了新男朋友,怕是不會來大少身邊做事了。
甯秉宇倒是波瀾不驚地道:“她這個新男朋友怕也是談不久,無所謂,現在重點也不在她身上,阿南提前回來了,她用處暫時不明顯了。
”
本來要用楚紅玉,就是曲線救國。
東尼看了一眼樓上亮燈的房間:“我們現在上去嗎?
”
甯秉宇卻不着急,拿了一隻雪茄出來,點上:“不着急,如果洗澡房的燈亮了,我們再上去。
”
東尼表情有點複雜:“……是。
”
大少其實比較合适當探員……
房間燈亮了——意味着,嗯,完事兒了,就算浴室再來一場,被打斷影響也不會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