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金貴臉上血色盡褪,心裡又驚又怒。
她死死地盯着丁蘭,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兩個洞來。
該死的丁蘭,怎麼會還留着這封信!
她當初把信交給張紅梅,就是因為内容是她親自拟定,擔心出什麼纰漏,特意交代張紅梅讓丁蘭抄完之後就把信燒掉,不能留下任何證據!
難道是張紅梅把信私藏起來了?
盧金貴她猛地轉頭,死死地盯着張紅梅,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
張紅梅被盧金貴兇狠的目光吓得渾身一顫,臉色也變得煞白。
她當初的确是偷偷留下了這封信,并沒有按照盧金貴的吩咐燒掉。
她當然是相信盧主席的人品的,但是總有些害怕……
因為她親眼目睹了盧金貴是如何對待李四娣的,那個被盧金貴抛棄的女生,最終隻能黯然退學,連畢業證都沒拿到。
所以就偷偷留下了這封信,想着有備無患,有這個東西,萬一盧主席那什麼……她也能有個保障。
可是,這封信怎麼會落到丁蘭手裡呢?
張紅梅百思不得其解,渾身發顫。
她腦海裡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來了——
丁蘭那天去宿舍找她,坐在她宿舍裡半天,假惺惺地求她找盧主席幫忙,原來就是為了偷這封信!
當初抄完了大字報,隻有丁蘭看到這封信在她這裡,而且看着她把信夾在哪本書裡!
張紅梅猛地轉頭,死死地盯着丁蘭,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
“是你!
原來那天你去我宿舍是為了……”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但是在衆人疑惑的目光下,她硬是把剩下的話吞了回去。
丁蘭卻隻是對她詭異地笑了笑,那笑容裡充滿了惡意和嘲諷,看得張紅梅心裡一陣陣發寒。
是我又怎麼樣——丁蘭一臉無辜,嘴唇無聲地動了動。
她用眼神惡意滿滿地看着張紅梅——你能把我怎麼樣?
我早就警告過你們!
張紅梅頓時啞口無言。
是啊,她能把丁蘭怎麼樣?
她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哪裡還有能力去對付丁蘭?
看到張紅梅吃癟,丁蘭心裡一陣得意。
敢給她下套坑她?
哼!
張紅梅深吸一口氣,強作鎮定地說道:“楚主任,這…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
盧主席她…她這麼進步的人,怎麼會做這種事呢?
“
她不敢看盧金貴,努力說:”她平時對大家那麼好,人品更是人人贊頌,一定是…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她!
”
如果盧金貴倒台了,那她也别想好過。
盧金貴冷冷地看着張紅梅,眼裡一片陰郁,心中對張紅梅的“背叛”憤怒不已,她給了張紅梅不少好處,結果呢?
張紅梅留着信是想拿捏她?
威脅她?
她不仁,就别怪自己不義了!
盧金貴有些浮腫的眼睛裡閃過森冷的光,忽然站起身,捂着自己的胸口,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對張紅梅說——
“紅梅,你别裝了!
我自問待你不薄,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你為什麼要模仿我的筆迹,寫這樣一封信來陷害我?
”
張紅梅頓時愣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盧金貴,萬萬沒想自己才幫盧金貴說話,盧金貴卻倒打一耙,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自己身上!
楚主任和其他老師,包括在場的學生們都呆住了,這又是什麼反轉?
“盧…盧主席,你…你說什麼?
我沒有…我沒有模仿你的字迹…”張紅梅慌亂地想要解釋,卻被盧金貴厲聲打斷。
盧金貴眉頭緊擰,沉聲長歎:“其實……我知道,你早想要把我從系學生會主席的位置上拉下來,我一直都忍耐着你借着我的名義去狐假虎威,處處維護你,提拔你。
”
她痛心地看着張紅梅:“那是覺得你有挽救的可能性!
我一直抱着治病救人,懲前毖後的思想對待自己的同學,可是……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你…你對得起我的信任嗎?
”
張紅梅吓得連連擺手,臉色蒼白:“不是的,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楚主任皺眉看着盧金貴:“這又怎麼回事?
”
越來越扯不清楚了!
亂七八糟的!
這盧金貴也是張嘴就能來一段大運動式口号讓他很不喜歡。
盧金貴看着楚主任,一臉沉重地說道:“楚主任,你可能還不知道,張紅梅的字寫得特别像我,當初她還号召大家向我學習……”
她仿佛很無奈:“搞什麼學習我的文章中心思想,臨摹我積極向上字迹的活動,當時我就說這種個人崇拜搞不得,結果她非要搞,其實是想利用這個機會,模仿我的筆迹,是别有用心!
”
“你……你……你怎麼能這樣瞎扯!
”張紅梅氣得渾身發抖。
盧金貴說得沒錯,當初為了讨好她,自己的确組織過系學生會成員學習她的“書法”。
還舉辦過“向盧主席學習”的主題活動,當時系學生會不少人都誇獎自己的字寫模仿得最相似。
盧金貴就是抓住了這一點,一口咬定是自己陷害她。
可是……怎麼會這樣?
張紅梅不敢置信地看着盧金貴,的心底升起一股絕望——信仰的崩塌絕望!
她捧為崇高的思想家和偶像的女性,為什麼會是這樣一個惡心下作又卑鄙無恥的人?
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
盧金貴根本就不是什麼偉大的女性思想家,也沒有崇高的人格,她就是一個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惡毒賤人!
而她張紅梅和李四娣一樣,不過是盧金貴手裡的一顆棋子,随時都可以被她犧牲掉。
想到這裡,張紅梅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死死地盯着盧金貴,心裡怨氣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