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主任回了派出所辦公室内,這次把田姆媽和于強叫了出來。
走廊裡,田姆媽氣壞了,當場就尖叫:“一百五十塊?
那兩個老不死的怎麼不去殺人,去搶銀行?
!
這是勒索!
”
她家大兒子一個月看自行車打零工才三十四十塊,老于一個月才七十多塊,一個月一百多塊養四口人!
現在滬上娶媳婦兒最少最少都要三轉一響——手表、自行車、縫紉機、收音機。
條件好的要四大件——冰箱、電視機、洗衣機和錄音機!
她攢的那點錢要給兒子娶老婆的!
“我不管,要錢一分沒有,要命一條!
”田姆媽指着自己脖子。
楚主任被田姆媽的尖叫,吓了一跳。
他還沒反應過來,田姆媽拿着腦袋就往自己胸口湊:“來,來,殺了我給那兩個老不死的賠,讓他們拿錢去養鄉下小娘皮!
”
于強假裝手足無措,讓自己媽去撒潑,還想要錢,做夢!
楚主任被她頂得臉色漲紅,這田姆媽自己還好意思罵大學生小姑娘是山區來的鄉下人。
她自己明明也是鄉下來的沒什麼文化的婦女,也不知道于老師怎麼娶了這麼個潑婦!
!
派出所走廊的警察還有其他人都看了過來。
甚至還有人打開辦公室看看,是誰在派出所“勒索”!
之前把田姆媽和于強一幫人帶進派出所的警察走了出來。
他一看見田姆媽的那個樣子,就皺眉道:“你在幹什麼,不許在派出所打鬧,想跟你兒子一起蹲羁押室嗎!
”
田姆媽一看見警察就慫,馬上老實了點,于強還想狡辯:“同志,我媽即使激動了點,沒鬧!
”
楚主任卻因為丢臉至極,忍無可忍地推了田姆媽一把:“田姆媽,你們要是這樣,學校就再不管你們的事,交由警察同志處理了!
”
果然,甯媛那姑娘說得對,這一家子根本就是潑皮無賴。
學校為了他們息事甯人,他們砸東西打人這點錢都不肯拿來賠!
田姆媽僵住了,學校不管?
那就是阿軍要被抓進去蹲?
蹲了班房,出來更找不到媳婦兒給她生孫子!
于強見勢不妙,馬上皺眉想要威脅:“楚主任,你不能撒手不管,我爸可是學校正式職工,學校要是不管,我們就要去學校讨說法了!
”
“楚主任,我就說了,于老師一家是不會給您和學校面子的。
”甯媛扶着夏阿婆出來,順便好聲好氣地——拱火。
楚主任一聽,火氣兒都起來了,冷笑着對于強和田姆媽道:“怎麼,你們還想要到學校去撒潑,你家老于工作不想要了吧?
”
敢威脅他,真是見鬼了!
他一個辦公室主任做了這麼多年,從大運動到現在,什麼牛鬼蛇神沒見過,會怕他們?
!
果然,田姆媽心理防線瞬間就垮了,慌張地道:“不是……楚主任,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我家阿強隻是着急亂說話!
”
老于工作要沒了,他們一家子喝西北風去啊!
負責案件的警察聽着于強居然敢當他面威脅要去學校搞事,臉色也很差——
“你們要是在大學鬧事,那是破壞教學秩序和公共秩序,全都要蹲大牢!
”
這下于強和田姆媽全都徹底蔫吧了。
于強發現自己一激動竟得罪了楚主任,隻能老老實實地低頭道歉:“對不起,都是我們的錯,該賠的,我現在馬上回家拿錢賠!
”
田姆媽還想說什麼,卻還是垂頭喪氣地忍了下來,把鑰匙給了于強:“去拿錢來。
”
兩人灰溜溜地各自分開,田姆媽怨毒地看了甯媛和夏阿婆、唐老一眼。
日子還長着呢,她遲早要把這筆賬算回來!
看着這邊的事兒算是勉強“和解”了。
楚主任這才松了口氣,真是晦氣!
他想起什麼,又專門去問夏阿婆和唐老:“你們想要在那邊賣飲料嗎?
”
夏阿婆不可置否地笑了笑:“不一定,看看吧,可能賣點布頭、做做縫紉什麼的。
”
這年頭還管得不嚴,沒有非要營業執照的一說,搞個門面先支棱起來。
楚主任一聽,皺眉問:“學校租金是按年繳的,一個月十塊錢,一年就是一百二十塊錢,三年起繳,你們行嗎?
”
國營的門市部交錢都很幹脆,畢竟是公家的錢。
甯媛早就打聽過這事兒,三年也就三百六十塊,按照後世的說法簡直是白菜價!
她點頭笑眯眯:“主任放心,我們家裡還有點儲蓄,我同學也答應借給我,辦法總比困難多。
”
她現在的山區娃的人設,還有唐爺爺和夏阿婆的人設都不能崩!
楚主任見狀,點點頭:“行吧,那門面的事兒,我幫老師想想辦法。
”
私下,他還是稱呼唐老為老師。
這時,一道修長的人影匆匆趕來:“甯媛!
”
甯媛一擡起眼看着榮昭南,有些驚訝:“你回來了!
”
榮昭南上下打量了她一回,确認她沒事,又去看向唐老和夏阿婆:“是,剛回來,出了什麼事鬧到派出所?
”
甯媛簡單地把事兒說了,榮昭南清冷的眼底閃過冷意,看向坐在辦公區裡的田姆媽。
正好看見田姆媽眼底的怨毒與惱火。
他不悅地眯了眯眼:“……”
楚主任是認得這位軍訓總教官的,他皺眉打量着甯媛和榮昭南:“榮隊,你們這是認識?
”
這總教官怎麼那麼關心他們的學生?
就算是教官,這親昵的程度,越界了吧!
難道他在打自己學生的主意?
楚主任很有點警惕。
甯媛笑了笑:“主任,榮隊是我表哥。
”
楚主任愣了一下:“啊……小甯,你不是孤兒嗎?
你是有姨媽的呀?
”
榮昭南不鹹不淡地道:“我媽去世了。
”
楚主任那像母雞防備黃鼠狼一樣看着自己的目光,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