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秉宇頓了頓,深邃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精光:“阿南,你也别怪我說話直接,如果這次還是沒有抓到查申樓,那查家的那些産業,我就要收回來了。
”
榮昭南神色未動,隻是淡淡地回視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甯秉宇彈了彈雪茄上的煙灰,語氣帶着幾分嘲諷:“你也知道,查申樓這次能逃脫,肯定已經猜到我們能那麼快追到他的行蹤,是因為利用查美玲設了套。
”
“他背後的那些海外勢力也不是吃素的,肯定會幫他安排後路,再想抓到他,就不會像這次一樣簡單了。
既然如此,那我總得先保住甯家的利益。
”
“所以,你是打算把查美玲當棄子,迫不及待要拿回資産了?
”榮昭南語氣淡淡。
甯秉宇輕笑一聲:“話可不能這麼說,當初可是咱們說好的,查家的财産隻是暫時放在查美玲那裡,等事情結束後再做處理。
現在事情發展成這樣,也不能怪我翻臉無情吧?
”
榮昭南冷淡地道:“你舍得對她動手就行,我無所謂,但是你确定甯二夫人那邊,能接受你這樣的做法?
”
甯秉宇讓甯二夫人難受,還得麻煩他的“納稅人小姐”去哄。
甯秉宇臉上的笑容微微一頓,随即又恢複了正常:“放心,我自有分寸。
”
他端起咖啡輕啜了一口:“再說了,查家那些餘下的資産本來就是查申樓欠我的,不是麼,阿南?
”
榮昭南語氣淡漠:“随便你,但這次香港仔的行動必須要盡一切力量,不能讓查申樓走脫。
”
“那是自然。
”甯秉宇漫不經心地緩緩吐出一團煙霧,遮住了他眼中那一閃而過的陰狠。
“我已經和海關總署的署長打過招呼,以南美那邊走私軍火和毒品過港的借口,封鎖了全港的港口,四天,所有船隻隻許進不許出。
”
他頓了頓,語氣中透着一絲狠厲:“不過,這也隻是權宜之計,隻有四天時間。
我雖然有點人脈,但也做不到一手遮天。
如果四天内還找不到查申樓,海關總署那邊也隻能放人,所以抓不到活口也得留下查申樓的屍體。
”
榮昭南微微蹙眉,他知道甯秉宇說的是實話。
港府的水很深,黑白兩道,各方勢力,錯綜複雜,想要在這裡辦成一件事,可不是光靠拳頭就能解決的。
“查申樓選在香港仔避風塘那種地方,就是因為他清楚那裡魚龍混雜,最适合藏匿,而且一旦有事也方便駕船逃竄出海。
”榮昭南起身,走到港府地圖前。
他敲了敲地圖:“所以四天,你從黑白兩道裡選人,一定要選信得過、嘴嚴的,而且……”
他頓了頓,目光如鷹隼般銳利:“我們要抓活口。
”
甯秉宇眼皮一跳,“活口?
這難度有點大?
”
榮昭南點了點頭,語氣清冷深沉:“查申樓背後的勢力,絕不會輕易讓他落網,如果發現查申樓保不住,必然會殺人滅口。
”
有些東西可以做,但不能留下把柄——
就像他們頭上的面罩,隻要離境幾乎都焊在臉上。
“但是‘内地客人’需要他活着,這也是為什麼我和我的小隊出現在這裡的緣故,他有用。
”榮昭南冷冷地盯着甯秉宇。
甯秉宇眉心擰緊,他知道榮昭南說的是事實。
但這次行動,不僅要抓到查申樓,還要保住他的性命,難度可想而知。
“我知道了。
”甯秉宇沉聲道,語氣中透着一絲凝重。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兩人之間略顯沉重的氣氛。
“進來。
”甯秉宇沉聲說道。
房門被推開,東尼一身黑色西裝,面容冷峻地走了進來。
他微微颔首,恭敬地對甯秉宇說道:“秉安少爺說,按照甯正坤董事長的安排,他來接甯媛小姐去參加今晚和海關總署聯合舉辦的小型慈善晚宴。
”
聽到“甯秉安”三個字,榮昭南收緊了握住咖啡杯的手指,原本平靜無波的眸子瞬間暗沉下來。
仿佛平靜的湖面瞬間出現了幽暗巨大的漩渦,令人不寒而栗。
“啪嗒——”
一聲脆響,咖啡杯裂開了一道細紋,黑色的咖啡順着裂縫緩緩流淌過榮昭南的手指,滴落在桌面上。
榮昭南将手中碎了的咖啡杯随意地丢進垃圾桶,語氣冰冷:“抱歉,甯大少這裡的黑咖啡太難喝了,我不喜歡這種苦澀的味道,隻喜歡加了奶、加了糖,甜得發膩的那種。
”
甯秉宇眉頭微微皺起。
他知道,榮昭南這是在介意甯秉安對甯媛的“邀請”。
甯秉宇無奈地歎了口氣:“今晚的慈善晚宴是海關總署聯合牽頭,沒辦法推脫。
這次海關總署能這麼配合我們,全憑埃爾文署長和甯家的關系……小妹也是甯家一份子。
”
“既然是甯家的事,甯大少怎麼不去?
這麼重要的場合,甯大少陪那位埃爾文署長喝幾杯酒,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
榮昭南忽然打斷他,語氣冰冷,帶着一股子逼人的氣勢。
甯秉宇無奈地解釋道:“港府的地下世界,向來是這些社團的天下,今晚新義安的龍爺和14K的胡須勇都在,我必須親自去拜碼頭,不然怎麼給你調人?
”
榮昭南慢條斯理地拿了紙巾擦拭手指上的咖啡,擡起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看着甯秉宇——
“哦?
既然甯大少今晚有要事在身,那我就勉為其難,替你保護七小姐的安全吧?
”
甯秉宇:“……”
大哥,你别為難我行嗎?
你去了,這哪裡是什麼慈善晚宴,分明就是大型修羅場啊!
甯秉宇隻覺得太陽穴突突跳,一個頭兩個大——
“秉安他就是個年輕紳士,很斯文的讀書人,他雖然是我大伯的養子,但為人處世一向很有分寸,從來沒有對小妹動手動腳,這次的事,他也不過是完成任務罷了……”
“甯大少這麼緊張做什麼?
”榮昭南忽然輕笑一聲。
他清冷語氣中甚至帶着幾分調侃:“我不過擔心查申樓喪心病狂,會威脅到甯家小姐公子的安全。
七小姐手無縛雞之力,我既然是甯家雇傭的,自然要為雇主着想,你說是吧,甯大少?
”
甯秉宇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無言以對。
榮昭南這番話,看似合情合理,但字字句句都透着一股子威脅的意味。
他還能說什麼?
總不能說,他怕榮昭南把甯秉安打死吧?
榮昭南看着沉默不語的甯秉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放心吧,甯大少,我今晚會乖乖扮演好保镖的角色,絕對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