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開!
你這是……知法犯法!
你不能這麼做,你怎麼對得起朝北……她是為了我才來的!
”
何蘇聲嘶力竭地掙紮着,嘶喊着。
看着她滿臉恐懼扭曲的面容,向子烨笑了:“原來,咱們聰明絕頂,殺人不見血的何蘇阿姨,原來還有你會害怕的時候啊?
”
看着榮昭南把她拖近了,老烏厲聲道:“可以了,你站住!
”
不能讓他站得離他們太近,對方曾是頂尖的偵查大隊隊長,哪怕離開部隊好些年,但看他剛才單手退槍膛和子彈的本事,就知道不可以掉以輕心。
向子烨被提醒了,拿槍指了指邊上不遠處的橋欄:“啊,對,你站那,把咱們何蘇阿姨從那扔下去就行。
”
榮昭南沒拒絕,站定了,冷冷地看着他們:“向子烨,我希望你說到做到!
”
向子烨唇角勾起怪異的笑弧:“當然!
你們倆都跳下去,我就遵守諾言放了你女人!
”
“放手!
榮昭南,你父親知道了,不會原諒你!
”何蘇臉色慘白,憤怒地死命扭動。
榮昭南恍若未聞,冷漠地一把将她扯起來,按着腦袋,粗暴地壓在橋邊上!
冰冷明亮的月光下,水聲潺潺,不高的河水裡,花崗岩的冷硬石筍,從水裡冒出頭,泛着冰冷晦暗的光。
落差将近三十米,将近10層樓左右的高度摔下去,一定會摔死的!
何蘇被按着腦袋,渾身發抖,不斷地試圖扯住欄杆。
“榮昭南!
我不需要你這樣!
不需要!
”甯媛忍不住了,忽然拉住向子烨的胳膊,冷冷地瞪着榮昭南。
河面上和醫院平地不同,根本無法布置氣墊!
他要怎麼辦?
他是人不是神,要怎麼摔下去平安無事啊?
!
就算他摔下去,隻是受傷,撿回一條命,那何蘇呢?
他親自推了何蘇下橋,這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向子烨心狠手辣的算計都擺在明面上——
就算榮昭南活了下來,他害了自己的繼母,哪怕是這個繼母兇狠惡毒,可未經審判定罪,他就把何蘇推下去了,算是殺人!
他出生入死,又在鄉下熬了這些年,前途盡毀都是輕的,會坐牢啊!
“啊,這是心疼了啊?
不是說他死了,你讓我家老三拿着号碼排隊娶你?
呐,我幫你啊,弟媳?
”
向子烨眼底閃過暗光,惡意滿滿地低頭在甯媛耳邊輕笑,勒緊她纖細的腰肢。
甯媛兇狠地斜眼看他,從牙縫裡擠出一句髒話:“滾你大爺的!
”
向子烨看着懷裡的姑娘失去冷靜的樣子,忽然想起記憶深處的某個人影。
他看着她,忽然拿槍頂了下她的下巴,沒頭沒腦地低聲說了一句:“啊……她好像從來沒有失控過……永遠完美……嗤……”
甯媛此時完全沒有興緻知道他在說什麼,她一顆心焦躁得不行。
甯媛深吸一口氣,用眼角餘光看着他:“向子烨,聽過一句話嗎,槍響之後,沒有赢家!
你弟弟不一定會死,你也不一定會死!
不要一錯再錯了!
!
”
“槍響之後……沒有赢家?
”向子烨呢喃了一會。
忽然,他低低的,有些神經質地笑了起來,頂着甯媛下巴的槍口都有些顫:“可是……槍早已在很多年前就已經響了啊!
”
向子烨蓦然地擡起頭,看着榮昭南,目光冰冷而扭曲:“回不去了,這麼多年,新仇舊恨,早已不光是小四一條命和我的前程那麼簡單了,總得有一個了結……"
向子烨深深地看着榮昭南:"那就一切聽天由命吧!
小南——不要讓我再等,不然我就讓她先死!
!
”
這是時隔多年,向子烨第一次像初次在葉秋家裡見到榮昭南時那樣叫那個少年。
而與此同時,他扣住甯媛細腰的手裡也扣緊了引爆器。
榮昭南眼底閃過波瀾,垂下眼眸:"……"
甯媛被他勒得一窒,不肯放棄:“向子烨……”
榮昭南忽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話:“甯媛……”
甯媛看着他忽然看向自己的眼睛,心裡一顫。
榮昭南單手穩穩地按住何蘇的腦袋按在欄杆上,他清冷而狹長的眸子,靜靜地凝視着她:“甯媛,我要真死了,你會記得我嗎?
”
甯媛呼吸一窒,冷冷地咬牙:“榮昭南,你要跳下去,我們就離婚!
我就嫁給别的男人,還帶着他的孩子,給你上墳!
”
榮昭南忽然垂眸,有些無奈又痞氣地輕彎唇角,帶着寵溺的樣子:“果然是你會說的話,是啊,你還有很多夢要實現……”
冰冷月光落在他俊美的臉孔上,像将他的面孔鍍上一層溫柔又晦暗的光,額角微長的細碎的發絲在風裡輕晃。
甯媛忽然想起在鄉下他每次去夏阿婆家裡接她放學時的樣子,月光落在他清冷又孤傲的眼睛裡,似一泓映月的清潭,隻倒映出——她的樣子。
她心髒忽然緊緊一縮,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刺了一下,然後——
她就看着他忽然一把扯住何蘇的衣領輕輕一提,一推,就這麼将何蘇從欄杆上毫不猶豫地推了下去。
“啊啊啊——救命!
”何蘇慘烈凄厲的尖叫聲裡。
他靠着欄杆,看着她輕笑了一下,下一秒,攤開雙手向後一折修腰,宛如一隻展開羽翼,卻放棄飛翔的青鳥義無反顧地朝着夜晚的深淵墜下去。
“阿南——不要!
!
!
”風聲呼嘯,甯媛瞳孔一縮,紅了眼,混身發抖,心髒像要被刺穿,腦子一片空白。
空氣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