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雙眸,就能看到當初惜兒為了救自己而所受到的那非人的羞辱,那一幕就像是無數把尖刀,不斷的砍在他的身上,将他砍得體無完膚,可對方抓住了他的弱點,一次一次的挑釁于他,看着他憤怒得像頭猛虎,還哈哈大笑着。
蘇璃眸底的驚愕溢出,白玉一向内斂,從不外露自己的情緒,若不是當真出了不可挽回的大事,他不會這樣。
白玉痛苦得身體都隐隐的有些顫抖,拳頭上泛着絲絲紅印,哽咽輕咽。
“我一看到她,就會想起她所承受的痛苦和折磨,這些都是因我而造成的,小姐,我這一輩子都對不起她了。
”
若是當初能再無情一些,趕她走,讓她離開,回到京城來,不跟着自己,哪怕讓那個一直纏着她,要她負責的付驚雲帶着她走,都好過于現在……就算最後的結局是自己報仇未成,死了,也好過于現在這種倍受痛苦的感覺。
蘇璃接過木香遞過來的藥瓶,握住他的手,将藥粉撒在他的手上,白玉眼中的痛意似巨浪一般,他忍得很辛苦,但他沒有辦法,弄好這些,蘇璃才輕聲問他。
“白玉,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要告訴我,我才能知道,要怎麼樣才能幫到你們。
”
難怪!
難怪她感覺惜兒已不再是處兒之身,她還以為惜兒和白玉已經成功在一起了,可這般說來,和惜兒在一起的,并非白玉,而是另有其人,難道……難道惜兒是被……
蘇璃覺得後背脊一陣寒意襲來,拽住白玉的手,拉着他來到了亭子裡,白玉現在的情緒十分的激動,蘇璃拿出銀針給他下了針,強迫他冷靜下來,差不多足足用了半個時辰,白玉才緊握着拳頭,恨恨開口。
“是一位殺手首領,當時我被他們圍攻一個多時辰,最後退無可退,惜兒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尋到了我,與我一起打鬥,最後雙雙被擒,那殺手似乎對惜兒很感興趣,所以提出了一個條件!
”
蘇璃唇邊冷笑溢出,眼底的陰寒氣息不斷擴散,白玉擡眸看着蘇璃憤怒的模樣,心情愈發的下沉悔恨,蘇璃垂眸,從桌子上拿了一塊糕點,捏得粉碎,扔進了湖裡。
“那個人要求惜兒和他在一起,然後換你一命?
”
“是。
”白玉整個人都沒有了生氣,突然間覺得報仇雪恨似乎也沒有那般的有意義“她答應了,他們把我重傷,打斷我的雙腿扔到了街上,然後消失,待惜兒再回來的時候,已經……”
白玉有些說不下去,一身是傷躺在地上,最後惜兒披着被撕碎的衣裳,染着鮮血來找到他,明明自己吓得全身顫抖,卻還是死死的抱着他,将他拖到了醫館……
那一刻,白玉才發覺,原來人在絕路的時候,是這般的絕望啊!
是他太急了,原本該慢慢計劃的!
“我想用我的命去為她報仇,可是惜兒說什麼也不願意,她說,我若是去報仇,她就殺了自己,一定要回京城。
”
“可有那幫人的線索?
”
蘇璃轉身讓木香去準備紙和筆,讓白玉把所有能想起來的線索全都寫下來,畫下來,最後白玉還拿出一粒紐扣。
“這是那人身上的鈕扣,但我不能保證,他還會再穿那件衣裳,也許會燒掉也說不定。
”
蘇璃将那粒鈕扣放進自己的手心裡,細細的觀察起來,這種鈕扣做工非常的精湛耐用,而且質地非常的好,白玉一直用帕子包着,隐隐的還能聞到鈕扣上的清香,但太淡了,分辨不出是什麼香味。
“白玉,惜兒現在幾乎不再看你,也不再和你交流,你心裡是什麼感覺?
”
白玉心中微驚,猛的擡眸,眼裡都是空洞和糾結,他知道惜兒現在不再理會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樣開心的追着自己跑,不再纏在自己的身邊,這種感覺,是一種很奇怪的失落的痛感。
白玉不知道自己對惜兒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感覺,他在看到璃兒的時候,那種激動的情緒依然存在,可是面對惜兒時,他有的是深深的内疚和心疼。
自從惜兒被迫失去了清白之後,他常常一個人發呆,他在想,惜兒這般追着自己意義何在?
自己總是對她冷言冷語,又意義何在?
他是不是對惜兒很不公平,璃兒曾經說過,這世間有一個人願意這樣追着你跑,那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可他當時很固執的想要守護那份心底的秘密,對惜兒視而不見,如今換成了惜兒對他視而不見了……
可他卻沒有把握住這到手的幸福,如今卻又讓它從自己的指縫裡溜走了。
“我……”白玉喉嚨有些酸澀“我不知道,我看到她,我很難過,也很内疚,但更多的,是我想要陪着她,再也不要讓她受到傷害。
”
“可她已非清白之身。
”
蘇璃望進白玉的眼底,走進他那雙幽深的寒潭,她想要看清楚,白玉的心和他嘴裡說話,是不是一樣的态度,顯然,白玉沒有讓蘇璃失望,白玉伸手握住了蘇璃的肩膀搖頭。
“這不重要,那不算什麼,那是她的苦痛,她的恐懼,我怎會因為這個而忽視她,我隻是不知道要讓她如何接受,現在對她好,她肯定會認為是因為出了事,才對她好,她也不會接受。
”
“來日方長。
”蘇璃拍了拍白玉的肩膀“如果你們有緣份,我不反對你們成親,如果确實是有緣無份,那各自安好,也是不錯的。
”
各自安好!
這四個字更像是利箭刺進了白玉的心,他一直以為自己是無心的,一直以為自己心裡除了恨就什麼都沒了。
蘇璃轉身離開,她得去看看惜兒,把這件事情從她的心裡剔除出去,至少要讓她的情緒正常起來。
白玉站在涼亭裡,怔怔的看着蘇璃美麗的身影,一顆眼淚溢出……
蘇璃來到惜兒的院子,惜兒正在園子裡修剪花草,眉眼裡似乎還有淡淡的笑意,丫鬟笑眯眯的陪在她的身邊,兩人有說有笑的,一切都很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