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這一趟走的相當的嚴肅和低調,這還是他頭一回走進國師府,三步一兵,五步一哨,嚴肅與冷戾的氣息似乎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這兒的一草一木都是那麼的冰冷,就連風,都不敢拂進國師府的院子。
黑鷹迎着丞相進了正廳,茶水點心一一奉上,丞相将厚禮奉上,與黑鷹說着話,黑鷹卻告訴丞相國師進宮去了,若是國師想要見見蘇大小姐,他這個忙還是可以幫的。
丞相自是急忙道謝,黑鷹便領着他前往一座越走越奢華,越走越與國師府的風格不相襯,但卻美輪美奂的院子,一路繁花怒放,兩旁綠意蔥蔥,還未踏進院子,就聽到裡面傳來莺莺笑聲,蘇丞相有些奇怪的看向黑鷹,黑鷹挑眉笑了笑。
“丞相是不是很奇怪,屬下為何沒有帶您前往地牢?
”
“确有此問。
”
丞相隐隐覺得事情可能并非他想象中的那樣,這座園子應是國師府裡最為奢華輝煌的一座,垂眸淺淺望着腳下的白玉,丞相心裡很是震驚,國師府中竟還有一座這般的園子。
撥開花繁葉茂的花枝,湖光粼粼的湖對面,一座飛鳳亭中,四五名丫鬟似乎正在侍候一位小姐,有的給她捶背,有的給她捏腿,有的喂她吃果子,她們在說着什麼,逗得那位小姐很是開心。
“這……”
蘇丞相眼底驚訝四溢,那位被侍候的小姐,正是蘇璃,而她看起來根本就沒有受傷,而且還很開心。
黑鷹擡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便有侍衛引着他們上了船,駕着船前往飛鳳亭走去。
聽到水響,丫鬟轉頭望了過來,随即五名丫鬟收斂,紛紛退出亭子,蘇璃端着茶淺淺飲了兩口,才起了身。
“父親!
”
扶着蘇丞相下了船,蘇丞相落座之後,才将園子裡的美景打量了一遍,這世間美景,莫不過如此,蘇璃坐到他的對面,與父親奉茶,蘇丞相看着蘇璃在這裡過着美滿的日子,想着蘇府卻鬧得雞犬不甯,還送走了兩位妹妹,永世不得入京,胸腔裡的怒意便有些往外翻湧。
“璃兒,你可知道蘇府發生了什麼?
”
蘇璃轉頭,丞相擡手整理自己的長袖,剛好遮住了自己陰沉的臉龐,蘇璃靜靜的看了父親幾眨眼的工夫,唇邊綻出一絲淡淡的冷笑。
她早就料到蘇丞相會是這種反應,原本黑鷹問她,要不要真的去地牢裡等蘇丞相,可蘇璃沒去,她想要看一看,父親看到這樣的自己會是何種态度。
“國師将我拘在這園子裡,不準踏出去一步,我又如何知道呢?
”
“因為你的處理不當,國師拘了你,府裡便亂做了一團,如今你大姑母和二姑母因你而被罰出京城,往後都不得再回京,你表哥表妹的前途都毀于一旦,祖母因為你的事情昏了過去,璃兒,你究竟是怎麼回事?
”
沒有那個能力,為什麼不直接拒絕呢?
做不到,難道還會有人拿着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非得要她去求親不成?
“父親這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在我的頭上嗎?
”
蘇璃懶懶的動了動身子,方才的坐姿還是筆直的,這會卻是有些随意起來,明顯就是不把丞相當父親那般尊重了。
蘇丞相看她這般懶散的模樣,頓時更加的憤怒,擡手……複而又放下了那隻手,咬着牙罵她。
“你自己說說,事情是不是因你而起。
”
“我逼着常越雲和紀飛煙嫁進國師府?
我逼着紀勁揚和常鴻雲去知恩學院讀書?
我逼着大姑母、二姑母每日在外面花一萬二萬兩銀子?
”
這幾句話嗆得蘇丞相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們非要這樣那樣,可蘇璃做不到,為何要答應去做?
“祖母派人将我送出蘇府,直接送到國師府來,我還能怎麼樣?
”
“她們要分我的嫁妝,整日裡算計着我的錢,我可有打過她們,罵過她們一句?
”
“竟然還想把她們中間的一個來替代我嫁進絕王府,父親……你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好了一些?
”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
蘇丞相蹭的站了起來,有些氣急敗壞,事情想明白之後,他也知道的确是異想天開了一些,可是堂堂蘇府,早已不是以前那般,如今有什麼不可以做的。
“那絕王爺可曾答應了?
”
蘇璃亦是站了起來,身形高挑筆直,站在蘇丞相的對立面,風吹起了她的長裙和青絲,一縷青絲在唇邊飛舞,蘇璃擡手勾掉那縷青絲,冷眼看向國師。
“父親當真覺得幾位王爺是你随便能夠拿捏的?
父親當真覺得,他們如今還羽翼未豐嗎?
是不是要等到哪一天,刀已經架在了脖子上,才能夠醒悟?
沒有治祖母的罪,已經是國師和王爺的恩典,父親還想怎麼樣?
”
蘇丞相在聽到蘇璃這句話的時候,如五雷轟頂,他擡眸定定的看着眼前自己的女兒,她眼裡的冰冷和疏離已經讓他無法再靠近,而她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尖刀。
朝堂如今看起來一片平靜,但内裡有許多的暗湧,一觸即發,他自己穩穩當當,小心翼翼,一直在慢慢鋪路,但是……
“你們想把雪見嫁進齊王府,蘇玥進瀞王府,我進絕王府,飛煙和越雲進國師府,景辭進了嘉王府,可是你們想過沒有,天下有這麼好吃的宴席嗎?
”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你一家獨大,皇上第一個砍的就是你蘇家。
”
“你倒是想一個都不得罪,不管是哪個當了太子,你蘇府都能保平安,可他們中間一個當了太子,那其她的姐妹呢?
當棄子?
還是任她們死去?
”
蘇丞相往後退了二步,大腦裡有那麼一刹那間的混亂,他的确是這般想的,棋子撒下去,哪顆好用,就用哪顆,反正如今還有一個親生的望月在,蘇府的将來是要靠他的。
女兒傾國傾城,能進高門,那便是福分,如此才能讓家族勢力越來越雄厚,蘇府的祖上,原本就不是特别的豐厚,他得讓蘇家在他的手上,發揚光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