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公然叫父皇了,看來二小姐的地位經此難民營一事,果然又上了一個台階。
再加上跟十一殿下的婚約已成,馬上還要擁有一個縣,今後這左相府怕更是鎮不住她了。
常嬷嬷很慶幸自己選的路對,投靠得早,更慶幸這兩個月是全心全意為這邊做事和着想。
她這樣幫着飛雪院兒,那二小姐應該也會幫她一次吧?
常嬷嬷回頭瞅了瞅,見房門是關着的,于是後退一步,沖着陸辭秋跪了下來。
“老奴有事求二小姐幫忙,求二小姐救救我的侄女。
”
冬安和霜華對視了一眼,心道果然有所求,那十兩銀子不是白付出的,這兩個月來對飛雪院的照顧也不是白給的,兩個院子的改造也不是白監工的。
就是不知道常嬷嬷想求小姐什麼事情,會不會很棘手。
冬安有些後悔去學廚了,關鍵她當時也不知道常嬷嬷給了十兩銀子,學完了才聽說的。
小丫鬟這邊懊惱不已,陸辭秋卻已經在問常嬷嬷:“出了什麼事?
”
常嬷嬷說:“老奴的侄女名叫常夢茹,今年十六歲,就住在這望京城裡。
三年前她的爹娘都不在了,她一個人搭着老鄉的牛車,走了三個多月,才從鄉下來到望京城投靠老奴。
老奴在世上也就這麼一個親人了,所以真心的希望這個侄女能過得好。
我給她買了個小院子,幾乎花光了我這幾十年所有的積蓄,那院子雖小,但好在房子蓋得很好,又結實又避風,我們都挺高興的。
我那侄女有織布的手藝,織布紡紗都很在行,平日裡就在城中布莊幫忙,還自己存銀子買了個織布機。
本以為日子就這麼過下去會很好,老奴這一年甚至已經開始在為她張羅好人家,想把她嫁出去了。
可是沒想到……”
常嬷嬷說到這裡眼淚就掉了下來,“沒想到那家布莊的老闆娘是個騙子,哄着她簽了個東西,說是有大戶人家要雇一些織娘去做工,給的價錢是布莊三倍,且隻雇三個月,回來之後正好拿銀子過個好年。
小茹那孩子不識字,但是人實在,一聽說能拿三倍工錢,還隻做三個月就能回,也沒多想就在那紙上按了手印。
可是沒想到那根本不是什麼雇工的文書,而是一紙賣身契,還是死契。
第二天人牙子就上了門,将她拉去牙行。
小茹直到那時也沒明白自己是叫人給賣了,看着那些去牙行挑奴才的人家,還以為是挑她去織布的,她還跟人家說自己做得很好。
後來就被一戶人家挑中了,小院子的街坊知道我同小茹的關系,就跑來告訴我。
我知道這個消息後立即去牙行詢問,結果牙行的人說,買走小茹的是左相府陸家。
”
冬安聽到這裡“呀”了一聲,“被賣到咱們府上了?
那常嬷嬷有沒有看到小茹姑娘?
”
霜華也說:“既然是被賣到咱們府上,那嬷嬷也不必太擔心了。
您在府上幾十年了,誰都會看在您的面子上對小茹姑娘多加照顧的。
就是這個死契……唉。
”
她歎了一聲,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冬安卻問道:“嬷嬷來求我家小姐幫忙,難道是想拿回小茹姑娘的死契?
”
她說到這裡也跟着松了口氣,如果隻是這等小事,應該也沒什麼難辦的。
常嬷嬷本來就是這府裡管事的,又整日跟在老夫人身邊,就是管家見了也得給幾分顔面。
府中下人都是管家在管着的,所以這事兒隻要常嬷嬷開口,哪怕丫鬟已經分派到各院兒,想要回來也不是沒有可能,大不了就是出銀子呗!
可是沒想到常嬷嬷卻說:“如果隻是要回小茹的死契,老奴就自己想辦法了。
但是……老奴萬萬沒想到,買走小茹的人竟是大小姐。
昨日老奴聽到那司琴說,大小姐要帶着小茹一起嫁到羽王府去。
二小姐,您幫幫老奴,老奴不能讓唯一的侄女去跳這個火坑啊!
老奴一生為奴是不得已,要養家,要讓家裡的哥哥弟弟吃得上飯。
可是小茹她不用啊!
她若也賣身為奴,那老奴這輩子侍候人,是圖什麼呢?
求求二小姐了,老奴也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
她說着就開始給陸辭秋磕頭,磕着磕着便又想起來自己是來叫陸辭秋到百蘭院兒的,便又說,“老夫人那頭還等着呢,大小姐被人擡着去老夫人跟前哭,老夫人心軟了。
”
陸辭秋聽着她說話的工夫,已經梳完了頭,随手将人扶起來,這才道:“嬷嬷擦擦眼淚,也拍拍衣裳,一會兒叫祖母瞧出來不好。
你放心,我從前就已說過今後會對您那侄女照拂一二,這話既說了出去就不會不算。
我這就随你往百蘭院兒走一趟,陸傾城她要想送棺出城,總也得付出些代價才是。
”
常嬷嬷一聽這話心裡就有了底,可是冬安和霜華卻有些不舒服。
為了這麼個代價,就讓雲華裳入祖墳了?
百蘭院兒那頭,陸傾城還在哭着。
她趴在一副擔架上,努力仰頭去看老夫人。
司琴和落棋在邊上跪着,時不時地講幾句昨日在街上發生的事情,說二小姐多麼無情,說大小姐多麼可憐。
百蘭院坐滿了人,連那個才被陸蕭元寵了些日子的丫鬟素言都來了。
陸夕顔就坐在素言身邊,時不時地跟她說上幾句話,氣得康氏都想撲上去撕了那素言。
老夫人昨日還因為陸蕭元對自己的埋怨,而對陸傾城頗有微詞。
但今日再看陸傾城這副樣子,又覺得十分可憐,同時也對陸家的将來充滿了擔憂。
這是陸家最有出息的一個女兒了,陸家從小到大花在這個女兒身上的心思,比嫡女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如今好不容易爬到嫡女位置上來了,本以為自此飛黃騰達,卻沒想到又出了這樣的事。
這是天要亡陸傾城,還是天要亡陸家?
在老夫人陣陣憂心之下,陸辭秋到了,一進門就聽到那司琴在說:“二小姐不顧及姐妹情分,竟撺掇着十一殿下将我家小姐打了三十大闆,老夫人,咱家小姐差一點就死在了衙門啊!
您說從今往後小姐的臉面要往哪裡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