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公公樂壞了,“那老奴一會兒就去給小少爺準備院子,星輝閣邊上就有個小院兒,很雅緻,小少爺住着正好。
離星輝閣近,有個什麼事兒殿下也能照顧到。
”
他很高興,一高興眼淚就又湧起來了,“老奴從小看着殿下長大,殿下開門立府,老奴又跟着他從宮裡出來。
可是出來不是享福的,是提心吊膽的。
這些年眼瞅着殿下每次回京都一身的傷,老奴這心呐,一揪一揪的。
就想着将來能有個好姑娘好好照顧他,哪怕給他擦擦藥呢!
可惜殿下誰都看不上。
别說全望京城了,全天下的姑娘他都看不上。
老奴以前就在想,将來得是什麼樣的姑娘才能入了我們殿下的眼啊!
直到遇着王妃您。
可能這就是天定的緣分吧!
看到王妃老奴才明白,原來殿下就是在等着您長大呢!
也隻有您這樣的姑娘,才配得上我們十一殿下。
今日老奴話多了,也實在是王妃您來了,看着就高興。
喲,殿下和七殿下也回了,那你們說話,老奴去做事了。
”
燕千絕燕千湛一道回了宣王府,陸辭秋總算是松了口氣。
再看燕千湛手裡握着一隻白瓷罐子,便知那裡裝着的應該就是蠱蟲了。
陸辭秋前世沒見過蠱蟲,有些好奇,燕千絕似知她心事,一邊拉着她進屋一邊小聲說:“待會兒你一定能看到,隻是軒兒那孩子能不能受得住這個痛苦,能不能看得了一隻蟲子活活爬到自己身體裡去,還是有些懸的。
不妨你找些新鮮玩意給他,分散一下注意力。
”
陸辭秋想,新鮮玩意倒是有,她甚至還能拿出一套動畫片。
但有些事情不是做一次就結束了,一勞永逸,以後也不用再提。
喂進去一隻蠱蟲,以此壓制軒兒體内的另一隻蠱蟲,這都是暫時的法子。
早晚有一天蠱蟲還要取出來,陸榮軒早晚還要接觸到更多關于蠱術之事。
瞞得了一時,瞞不了永遠。
她搖搖頭,“不必。
軒兒是個懂事的孩子,他也很勇敢,我相信他可以面對這一切。
換句話說,做我陸辭秋的弟弟,若是連這樣的考驗都受不住,那這一生注定坎坷,我也護不了他。
”
二人說話的工夫已經進了屋,發現陸榮軒正在榻上坐着看他們。
這小孩兒沒理會走在後頭的姐姐姐夫,倒是沖着走在最前面的七皇子一咧嘴,叫了聲:“七哥哥!
”然後又看向他手裡的小罐子,“七哥哥你拿的是什麼呀?
”
燕千湛笑笑,走到他跟前坐了下來,然後拉起他的手,将手裡的小罐子擱在他的手上。
“這罐子裡有一隻蟲子,軒兒怕不怕?
”
“是蛐蛐嗎?
”陸榮軒搖搖頭,“我不怕,我看到過有人把蛐蛐放在壇子裡,一放出來就可以跟别的蛐蛐打架。
壇子是蛐蛐的窩,沒什麼可怕的。
”
可是燕千湛卻搖搖頭,“不是蛐蛐,是一隻有些醜陋的蟲子,還會咬人。
”
陸榮軒手往回縮了縮,但卻并沒有把罐子扔出去。
甚至在罐子拿不穩時,還握了一把。
“會咬人我也不怕。
七哥哥既然能把它放在我手上,就說明它是不會咬我的。
”
陸辭秋心中感歎,這孩子邏輯思維倒是很不錯。
可是燕千湛又搖頭了,“不,它會咬你,不但會咬你,它還會鑽到你的身體裡去。
”
陸榮軒的小臉兒有點變顔色了,說話也結巴了,“為,為什麼啊?
它為什麼要咬我?
我又沒有招惹它,甚至都沒有嫌棄它有些醜陋,它沒道理咬我呀!
”
燕千湛就同他說:“這世間之事,有許多事情都是不講道理的。
就像你知道你掌心的癢症是因為有人害了你,那你說這有原因嗎?
你一個不到五歲的小孩,他害你作甚?
所以這就是沒有道理,就像這蟲子它若想咬你,也可以沒有道理。
不過今日它咬人,卻是有點道理可講的,比如說并不是它想咬,而是本王讓它咬。
”
“七哥哥。
”陸榮軒小嘴一癟,差點兒沒哭了,“你為什麼要讓它咬我?
你不是好人嗎?
你不是我姐夫的哥哥嗎?
還有,你不是還想當我四姐夫嗎?
那你為什麼要讓它咬我?
你就不怕我當着四姐姐的面說你壞話啊!
我跟你說,四姐姐可疼我了,她要是知道你放蟲子咬人,她一定會替我出頭的。
到時候說不定就因為你暴戾,她就不嫁給你了!
我說的都是真的哦!
”
陸辭秋再一次感歎這小孩的邏輯,不服不行啊!
燕千湛也挺服的,但他還是在跟小孩講道理:“首先呢,就是因為我是你姐夫的哥哥,所以我才要讓這蟲子咬你,再鑽進你的身體裡去。
因為這是在救你。
其次,你親姐姐都在這裡站着呢,她都沒說什麼,你覺得你四姐姐會對此有意見?
還有,她嫁不嫁給我的事……嗯,這個還真要勞你費心,等你這傷好了,去她面前替我說幾句好話。
”
陸榮軒思維有些跑偏,“咋?
我四姐姐沒看上你?
不能啊!
七哥哥這般樣貌,就别說女人了,男人也想多看幾眼吧!
除非她瞎了。
那我四姐姐肯定沒瞎,所以她不會看不上你的。
”
燕千湛笑笑,“那便借你吉言。
”
說着話,他将已經握在陸榮軒手裡的小罐子打開,燕千絕見狀立即拉着陸辭秋上前。
他坐到陸榮軒身後,雙手擱到他的肩頭。
陸辭秋能明白他這個動作,是想着萬一一會兒陸榮軒掙紮,他就可以從背後将人禁锢住,不讓人動彈。
那她呢?
她該做什麼?
她看向燕千湛,就見燕千湛還在跟陸榮軒說話,他告訴陸榮軒:“你往罐子裡看看,看這蟲子有多醜。
”
陸榮軒卻反問:“他鑽到我的身體裡之後,要一直住下來嗎?
能住多久?
”
燕千湛想了想,說:“住下來是肯定的,但需要住多久卻不好說,大概幾個月,或是半年吧!
我亦不妨告訴你,之所以要讓它鑽到你的身體裡去,還說是為了救你,皆是因為你體内還有一隻為了害你而存在的蟲子。
你掌心的癢症就是因它而起,是那個在街上賣你小兔子的貨郎喂進去的。
若任它一直在你體内搗亂,你的癢症就還會發作。
所以我要把我的小蟲子也放進去,目的是讓它們打起來。
它們一打起來,那隻害人的蟲子就顧不上再折騰你了。
軒兒,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