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縣的生日宴,是陸辭秋這一天最踏實的時刻。
對于她來說,這裡才是家,才是她今後要一直生活下去的地方。
京城陸府,不過是一個暫時的栖身之地罷了。
她終究還是要離開那個地方,開始新的生活。
而陸家的其他人,或是像她一樣離開,或是與那座陸府共沉淪,也都各有各的宿命。
永安縣的這些百姓也有自己的擔憂,且陸辭秋将永安縣說得越好,他們的擔憂就越重。
終于有人忍不住道:“縣主,咱們的永安縣就快要建好了,我們都期待着正式入住的那一天,更期待着縣主您入住縣主府,一直與我們在一起。
可是您終究是要嫁人的,嫁了人之後就要搬到宣王府去,那縣主府不就空着了嗎?
沒有了縣主的縣城,還能……還能好嗎?
”
人們都向她看過來,還有一部分人看向燕千絕。
燕千絕覺得壓力已經給到他這邊了,看人們這架式,他要是說讓陸辭秋以後住到宣王府去,怕是要激起民憤。
他便笑笑,對人們說:“我從前常年征戰在外,甚少回京,有時一年一次,有時兩年三年才回來一次。
就算是回京,多半也是在京郊大營裡練兵。
京郊大營也在南郊,比起從京城到大營的距離,倒是從永安縣到大營更近一些。
”
這話一出,人們當時眼睛就放了光——“殿下的意思是,您可以住到縣主府來?
”
燕千絕說:“我也覺得住在縣裡,會比住在京城更方便些。
”
人們徹底放心了,當即歡呼起來,甚至還跑到外面去大喊大叫,把這個消息告訴給每一個人。
連在縣城這邊參與建設的工匠都被這樣的氣氛帶動着,跟着一起高興起來。
陸辭秋和燕千絕就是在這樣的氛圍中離開永安縣的,但卻不是回京城,而是去了永安縣管轄範圍内的大山。
山腳下還是那片魚塘,有人在邊上建了個小房子,夜裡會留人守夜。
見有人過來,守夜的人趕緊跑出來,同時也把手裡的光源沖着他二人照了過來。
光源并不是燈籠,而是陸辭秋之前提供給這邊的手電筒。
手電筒亮度足夠,離着挺遠就能看清楚來人是誰。
那人先是一愣,随即高興起來,趕緊迎上前,一邊跑一邊喊道:“殿下!
縣主!
”
燕千絕下馬,将陸辭秋也扶了下來,然後将缰繩遞給來人,說:“我和縣主要去山裡,馬在縣裡剛喂過,牽到水塘邊拴着即可。
”
那人連連點頭,接過缰繩之後就看向陸辭秋,笑着說:“縣主,生辰快樂啊!
”
陸辭秋點點頭,說着謝謝,同時也将手裡事先準備好的小包袱遞了過去。
“裡面有些吃的,都是糖果和點心之類的,你值夜辛苦了,送給你吃。
”
那人有些不好意思,“縣主生辰,該是我給縣主準備賀禮才對,怎麼好意思拿縣主的?
”
陸辭秋說:“你們參與縣城的建設,從這個時候起就日夜值守在水塘這邊,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因為這些事情你們不做,我就也得找人去做。
你們做了,我就少操一份心。
”
那人便道:“這不是應該的麼!
永安縣以後是我們住,這水塘裡的魚蝦也是給縣内的供給,我們當然要好好守着。
縣主千萬别說客氣的話,咱們是一家人,這是在守着自己的家。
”
他一邊說一邊跟着二人往水塘邊上走,到了水邊站下,然後指着水裡說:“雖然下了雪,但這個季節還不至于結冰。
水下的網子都已經布好了。
還放了一些能過冬的魚苗和蝦苗。
等到明年開春水一解凍,興許就能有已經長大的魚蝦可以吃。
到時候縣主一定要來嘗嘗鮮。
”
正說着,一隻大黃狗從小房子那邊晃了過來。
那人見了大黃狗就笑,說:“也怪我剛才太緊張了,其實這大黃狗比人警醒,若是有生人來,離着老遠它就會開始叫。
方才它一動不動也沒出聲兒,想來應該是聞到了熟悉的味道,知道來的不是生人。
”
大黃狗聽他這麼說,還翻了他一眼,像是能聽懂似的,逗得陸辭秋直樂。
燕千絕伸手去揉它,然後告訴陸辭秋:“這狗本是養在軍中的,算算也才一歲出頭。
我見它機靈,這邊又缺人手,便将它牽了過來,放在水塘邊,陪着值夜的人。
”
那值夜人聽了這話又道:“現在它可得寵了,誰來值夜都會給它帶好吃的。
它真是又乖又機靈,半夜裡都不用我們帶着,自己就會圍着水塘四周轉兩圈。
”
陸辭秋這才知道,這隻大黃狗是京郊大營的。
她也是直到今日才知道,原來在她分身乏術之時,是燕千絕一直在關照着永安縣。
不管是縣城的建設還是防護,燕千絕都在默默地做着自己力所能及之事。
離開水塘,終于站在山腳下來,陸辭秋感歎着說:“雖然我很感激你默默地替我做了這麼多事情,還做好事不留名,從來沒想過到我面前邀功。
但是燕千絕,今日是我生辰,你帶我來爬山是幾個意思?
我對這山有心理陰影你不知道嗎?
”
她的确對這山有點心理陰影,當初他們來山腳下燒烤,喝了酒,她上不去山,還是七殿下展了輕功把她給帶上去的,想想就丢人。
“爬山這種事,太累了。
”她看着他,一臉的哀求,“别幹這種體力活兒吧,換個别的。
”
燕千絕卻在她面前蹲了下來,“沒事,我背着你。
”
她眨眨眼,“你背着我呀?
”似乎有點吸引力。
果然她對長得好看的人抵抗情緒會比較小,于是順從地趴在燕千絕的背上,然後……嗯,然後她看見白沭跟個鬼似的,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說了句:“我來背也可以。
”
燕千絕瞪了他一眼,白沭就沒再敢吱聲了。
身形一閃,又隐到了暗處。
陸辭秋看了就笑,“你瞪白沭幹什麼?
他就是覺得他是我的暗衛,這種體力活兒理應他來做,哪有讓你十一殿下出力的。
”
燕千絕就說:“這種體力活兒不可以讓給别人,我自己的媳婦我得自己背。
”
陸辭秋想了想,問他:“你有沒有聽我講過一個故事,叫豬八戒背媳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