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惜玉有罪,惜玉不配六殿下的愛護。
”
燕千雲看着她,看了很長時間,眼神幾經變化,就在陸惜玉以為他要殺死自己時,忽然聽到燕千雲說:“罷了,既早知你是為了什麼來,又何必過後再追究。
你起來吧!
”
陸惜玉有點發愣,“殿下……不殺我?
”
他搖頭,“殺你作甚?
不過是這場交易中的受害者而已,若真的追究起來,我也是始作俑者之一,你心裡有恨,就該連我也一起恨進去。
”
陸惜玉“哇”地一聲又哭了起來,這一次的哭跟之前的哭又不一樣。
之前是因為蘇姨娘而傷心,這會兒卻像是個孩子一樣,哭中有失而複得,有虛驚一場。
燕千雲開口哄她:“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你都叫我殿下了,那咱們之間以後就跟你大姐姐無關。
你安安心心的過日子,羽王府不會短了你的吃穿用度,從前待你如何,今後我還是會待你如何。
我不會怪你,也不會傷害你。
等到你過了及笄之齡,咱們就把婚事辦了,你就是這羽王府名正言順的女主人。
好了惜玉,聽話,不哭了。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你怕我不要你,怕我怨恨你。
怎麼會呢?
你比那陸傾城好千倍萬倍,我疼你都來不及。
你放心,你姨娘的仇我一定會幫你報,這事兒絕不會就這麼算了。
”
陸惜玉開始給他磕頭,他攔都攔不住,一個又一個的頭磕到地上,額頭都磕出血了。
燕千雲好生心疼,在這一刻竟覺得即使全天下都抛棄了他,隻要有這個小姑娘在,他的生命就是有意義的。
那個陸傾城跟她的妹妹比,當真狗屎都不如。
他将人擁在懷裡,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她的背,給她安慰,給她信心。
一遍一遍地承諾自己一定會對她好,不會貪她的身子,不會在及笄之前碰她一個手指頭。
說等到她及笄之日,就是他們的大婚之時。
他甚至還說會去父皇面前跪求,求父皇賜婚,讓她做他羽王府的正妃。
卻沒看到,被他抱在懷裡的小姑娘,在他視線及不到之處,唇角正輕輕上揚。
這一夜,陸惜玉得到燕千雲的應允,在小院子裡給蘇姨娘燒起紙來。
她算過蘇姨娘死亡的日子,到今天正好是三十五天。
五七。
燕千雲很用心,在廂房布置出一處小靈堂來,還擺上了牌位,供陸惜玉祭拜。
陸惜玉打發走了所有下人,一個人跪在靈堂裡,默默地給蘇姨娘燒紙。
腦子裡充斥着的全都是來到羽王府之前的那幾日的畫面,還有她父親陸蕭元對她說的那些話:“你大姐姐心疼你,要把你帶到羽王府去。
從此以後你要聽她的話,她要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
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希望你到了羽王府之後也會懂事。
你要記得,她是你的大姐姐,你這一輩子都要幫着她,要站在她那一邊。
将來在羽王府不管遇到了什麼困難和危機,你們都要一起面對一起解決,必要的時候,你即使犧牲自己,也要保全你的姐姐。
陸家是個整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隻有你大姐姐好了,其他人才能跟着一起好。
你若能把這些事做好,陸家不會虧待你姨娘的身後事。
可你若做不好,那陸家可就管不了她了。
畢竟她隻不過是一個洗腳丫鬟,根本不配入陸家祖墳。
”
陸惜玉回想着這些事,牙齒都在哆嗦。
她擡頭去看蘇姨娘的牌位,那上頭“陸蘇氏”三個字,顯得是那麼的諷刺。
到死了還要冠夫姓,可是那個姓陸的根本就不認她,隻當她是個洗腳丫鬟。
陸家将她抛屍荒野,喂狼喂狗,卻要她的女兒繼續留在羽王府替陸家做事。
憑什麼?
那陸蕭元真是好大一張臉!
陸惜玉對陸家的恨再一次攀上頂峰,她恨不能提上一把菜刀,沖到陸傾城的房裡将人碎屍萬段!
可惜她做不到,陸傾城身邊有人護着,她沒那個本事殺了她。
但是沒關系,隻要她還活着,隻要她還在羽王府裡,機會總會有的。
不管是陸傾城還是陸蕭元,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娘,您放心的去吧!
女兒找到了新的活法,也尋着了一個靠山。
雖然這座靠山将來也是要一點一點挖掉的,但至少現在還能利用利用。
我一定會替咱們報仇,那些害死你的人,他們全都得死!
”
午夜子時,陸辭秋從飛雪院溜了出來,一路往清意閣去了。
今晚雲婉兒又宿在了清意閣,但期間卻發生了一些小插曲。
因為素言也來了清意閣,帶了親手做的飯菜,想要與陸蕭元共進晚膳。
但陸蕭元既已留了雲婉兒,那自然是想跟雲婉兒一起吃飯的。
他雖也喜歡素言,但素言畢竟是自己府裡的丫鬟,他睡了自家的丫鬟,一丁點挑戰性也沒有,更沒有雲婉兒能帶給他的那種刺激感和心動感。
特别是雲婉兒一叫他姑父,他簡直能從頭發絲酥到骨頭裡。
這種情緒是素言無法帶給他的,再加上雲婉兒金尊玉貴長大,手也細腳也小,雖比素言還大兩歲,但保養得當,身段更是出落得凹凸有緻。
且據雲婉兒自己“招供”,說雲家人為了讓她能成功迷惑住他,還教了不少房中術。
總之陸蕭元十分受用,對雲婉兒自然更好一些。
素言起初還無所謂,覺得這府裡肯定也要有一位主母,她出身不好,主母不敢想,但隻要老爺的心在她這裡,她就也無所謂誰來做主母。
可眼瞅着陸蕭元的心都要被雲婉兒給勾搭走了,素言就有點兒坐不住了。
于是親自下廚炒了菜,端着酒,來找陸蕭元。
結果卻被擋在清意閣外,連門都沒讓進。
常喜甚至還跟她說:“您如今已經是姨娘了,還有了自己的院子,怎麼還不知足呢?
該給的老爺都給您了,您就也不要管太寬。
畢竟姨娘隻是妾,如今在清意閣裡面的,可是陸家未來的當家主母。
且這個主母目前來看,二小姐也是支持的,您拿什麼跟她比。
”
素言就這麼被擋了回去,遭到了陸夕顔的一頓嘲笑,她便把常喜的話跟陸夕顔說了。
陸夕顔氣得在屋裡罵了陸辭秋整整兩個時辰,最後嗓子都罵啞了才回了自己屋。
分給素言的丫鬟就說:“五小姐也是個紙老虎,隻敢跟您發脾氣,當着二小姐的面她是一點都不敢撒潑,二小姐可不慣着她那些個毛病,那是真打呀!
”
這些事陸辭秋都不知道,當然,她也更不知道素言此時此刻就一直在想,為何半夜毆打陸蕭元的刺客再也不來了呢?
她多希望對方再來一次,再打陸蕭元一回,最好把雲婉兒給吓死,那麼陸蕭元就會知道,在這個家裡,隻有她才是真正願意不顧生死守在他身邊的人。
陸辭秋摸進清意閣時,隻覺這清意閣内又有了新的暗衛,且人數不少,六個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