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陸辭秋今日的積極主動,所有人都不明所以,雲婉兒更是心生警惕。
直覺告訴她,陸辭秋從最開始對雲家人的敵意,到現在突然又釋放出來善意,這裡頭一定有問題。
可是她又猜不到是什麼問題,這就讓人很難受。
陸辭秋的提議沒有人能拒絕,雖然雲婉兒明知陸辭秋這樣做肯定别有用意,但是她又不太想管這件事。
或者說,雲家人的死活對她來說其實并不重要,她有沒有這個娘家也無所謂。
甚至在心裡頭,她是期待陸辭秋最好能整死沈氏的,這樣也算是替她過去那二十年報了仇,更是替她的生母報了仇。
她叫了殺母仇人二十年母親,早就叫夠了。
“既如此,那就多謝阿秋了。
”雲婉兒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将陸辭秋提出要将雲老夫人送入回春堂的事給應了下來。
雖然是她的親祖母,但從小到大待她也沒有多好過。
雲家人除了她的父親以外,全都把她當做一枚棋子。
她的存在就是為了将來能夠嫁入高門,替雲家漲臉,滿足雲家人自诩清貴背後的虛榮心。
這些事别人不知道,她可太知道了。
“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就将祖母送去。
早去早治療,說不定還能趕上參加我的婚典。
”雲婉兒更進一步,竟催促起這件事情來。
說完,還怕陸辭秋不同意,又補了一句,“在回春堂治療的費用,可以讓雲家出。
我也是擔心祖母,她年紀大了,昨兒我去看她,還發現傷處又有些潰爛,她還說闆子打到了腰,一下都動不了。
先前治療的大夫已經跑了,這幾日都是丫鬟給換藥,眼瞅着藥也快用完了,還不知道去哪裡再請大夫呢!
阿秋你能幫忙就太好了。
”
她說到這裡還抹了一把眼淚,任誰看了都是一個孝順孫女的模樣。
卻隻有她自己知道,送到了回春堂,陸辭秋是絕對不可能好好給治療的,多半就是拖着,即便最終一定會治好,但老太太也得遭點子罪。
雲家人遭罪,她是很高興的。
陸辭秋點點頭,“也好。
就是回春堂治療的費用不低,雖然我們有扶貧計劃,但那扶的是貧,雲家明顯不在貧的範圍内。
所以這個銀子的事……”
“雲家出!
”雲婉兒又承諾了一遍,“雲家是一定會出銀子給祖母治病的。
”
陸辭秋笑笑,“那就好。
既然這樣,那這就叫人去跟雲老夫人吱會一聲吧!
讓下人給收拾收拾,咱們府上也準備個擔架。
”她回頭吩咐霜華,“你跑一趟,先去見雲老夫人,将這邊的事和她說說。
記得告訴雲老夫人,讓她去回春堂,是為了治她的傷。
皇子身邊的人執這種法,那都是有手段的。
有不少人當時看起來沒事,可是過不了多少日子傷口就爛了,很快地整個人都爛了,爛完就死了。
還有的人當時看起來血肉模糊十分駭人,但是養上十日八日的就什麼事都沒有了,都能下地了。
你讓雲老夫人自己品品,她是屬于哪一種。
哦對,還有雲家大夫人。
”她又問雲婉兒,“雲家還能再給大夫人出一份銀子去看病嗎?
不過我聽說大夫人近日都能下地走動了,想來是已經大好了。
”
雲婉兒愣了一下,随即輕歎一聲,“近日是可以下地走動了,但也走不遠,就是在院子裡轉轉,也需要人攙扶。
可是我心裡依然不踏實,總覺得她下地太早了,對傷勢恢複并沒有好處。
而且我也聽人說過,說皇宮裡打人有多種不同的打法,甚至還有那種明明已經全好了,都好了半年多了,可是突然有一天走着走着路,腰一下就折了。
整個人都折在半路上,很是駭人。
所以我擔心母親的傷也沒有好利索,如果阿秋你那邊方便,希望能讓我母親也住到回春堂去好好治治。
你放心,銀子雲家一定會出的,我祖母和母親都能管賬的。
”
這話說完,陸老夫人突然哼了一聲:“雲家的錢?
哼!
那不就是我陸家的錢嗎?
是雲華裳從陸家偷走的!
怎麼就成了你們雲家的了?
一群盜賊而已,裝得像個人似的。
”
雲婉兒一臉委屈和愧疚,“老夫人,那些事都是長輩們做的,婉兒實在是不知道。
不過婉兒還是那句話,隻要我嫁進來,那我就是陸家的人,今後一定全心全意向着陸家。
老夫人,當務之急,是先讓我祖母和母親去治病,您說呢?
”
雲婉兒直勾勾地看着陸老夫人,眼神裡在傳遞着一種信息。
陸老夫人也不怎麼的就福至心靈,一下就懂了。
哦,這是要趕緊把那倆人給送走了啊!
那行!
于是她點了頭,“婉兒說的也有道理,好歹是兩條人命,咱們不能不管。
”
見陸老夫人同意了,陸辭秋便又跟霜華說:“去吧!
務必讓雲老夫人和雲大夫人都點頭答應,你要告訴她們,這都是為了她們好,是在保她們的命。
”
霜華俯了俯身,“奴婢明白,奴婢這就去。
”
霜華走了,雲婉兒松了口氣,“能去回春堂治療,我就放心了。
”說完又看向陸芳華,面帶歉意地道,“雖然她們挨了打,但是我知道,這頓打不白挨,都是有原因的。
這件事情我還沒有當面向四姑娘道歉,今日正好補上。
”
她說着話站了起來,沖着陸芳華認認真真地行了一禮,“都是我父親不好,我祖母和母親也有錯,四姑娘你大人有大量,就看在她們已經挨了打的份兒上,就原諒則個吧!
”
陸芳華輕哼了一聲,看都沒看雲婉兒。
雲婉兒也不覺尴尬,行完了禮就又坐了回來,再自顧地道:“聽聞府上管家病了,就要送出去避疾,那這操持婚典的事……”她看向陸辭秋,“阿秋,你有好主意嗎?
唉,其實我是願意一切從簡的,我不想姑父為難,也不想多花銀子。
但我家裡……唉,不提也罷。
”
陸辭秋笑着安慰她,“沒事,車到山前必有路。
實在沒人為你們張羅,不是還有我呢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