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琴就問：“大夫，我家王妃到底得了什麼病？
”

　　那大夫就搖頭，“不好說，不好說。
”

　　“怎麼就不好說呢？
這得了什麼病就說什麼病，有什麼可不好說的？
”她臉煞白，顯然是讓陸傾城給吓着了，而且她覺得陸傾城得的可能是不太好的病，要不然這大夫為何是這樣的反應？
所謂的不好說，難不成是當着病人的面不好說？

　　司琴有點哆嗦，腿肚子都抽筋了。
因為她知道，一旦陸傾城沒了，她也好不到哪去。

　　想要保命，就得先保主子的命。

　　她又跪下來去求燕千雲，“殿下，給王妃請個回春堂的大夫吧！
求求殿下了。
”

　　燕千雲都聽笑了，“請回春堂的大夫？
”他指指榻上躺着的臉色煞白的陸傾城，“回春堂的大夫能給她治病嗎？
她把陸辭秋都給得罪透了，人家恨不得她趕緊死，怎麼可能治她。
”

　　司琴說：“不會的，為醫者，濟世救人是他們的本分，他們不會因為有私人恩怨就看着病人病死的。
殿下，我可以去求，我去給二小姐磕頭。
王妃是她姐姐，她絕對不會見死不救。
”

　　診脈的大夫都聽不下去了，“合着人家不給你們治，還成了不本分了？
這天底下哪來那麼多的本分之事，總不能你打了人家一巴掌，回頭還要人家給你一個甜棗吃。
”

　　這大夫也是個暴脾氣，說完就氣呼呼地站起身，“王妃這個病啊，恕在下無能為力。
”說完，沖着燕千雲揖了揖手，轉身走了。

　　司琴要去抓他，他走得快，沒被抓着。

　　陸傾城又咳了兩下，還是帶血。

　　司琴沒有辦法，隻能又跪爬回去給她擦。

　　燕千雲卻十分厭煩她這個樣子，皺着眉道：“陸傾城，不要做出這種病病歪歪的樣子給本王看，本王對你生不出一絲同情和憐憫。
那日你說後悔嫁給本王，覺得王府裡查出官銀是本王辦事不牢靠，會自此生出禍端。
可惜一切都晚了。

　　當初你們陸家設計陷害本王，在落雲寺擺了本王一道，就連惜玉都是你自作主張帶進來的，你說這一切能怪得了誰呢？
你落到如今這個地步，又能怪得了誰呢？

　　今日因果都是你自己種下的，誰也怨不着。

　　陸傾城，你放心，本王不會休了你的。
你是老頭子賜婚下來的側妃，本王就是死也要把你一起帶進棺材裡。
生同衾，死同穴，咱們到死也做一對鬼夫妻。
”

　　陸傾城好像聽到了世上最恐怖的話，不停地搖頭。

　　燕千雲則冷哼一聲，“你沒得選。
陸傾城，你沒得選。
就像本王也沒得選一樣。
”

　　他走了，任司琴怎麼求，也沒說再給請大夫。
隻留下一句：“放心，你既堅持要跟随陸家一起回古縣，那本王就派人随行保護你。
但是不要誤會，這不是為了保你的性命，而是為了看着你，别讓你跑了。
陸傾城，死也要做羽王府的鬼，這可是從你小時候起，就定了的。
”

　　門外，大夫沒走，就在廊下站着。
見他出來了就趕緊上前，一邊跟着往外走一邊壓低了聲音說：“殿下，王妃這個病不像是病啊！
倒像是被人下了毒。
我仔細診過她的脈象，無論怎麼診都是中毒的迹象。
這種毒不是慢性毒，但也不會太快。
通常來說一兩個月才會有效果顯現，之後再過一兩個月人才會耗死。
起初沒什麼感覺，越到後來就越折磨人。
”

　　燕千雲微微蹙眉，“你确定是中毒？
”

　　那人點頭，“确定。
”

　　“本王知道了。
”他沒再說什麼，揮揮手打發了大夫，自己則朝着陸惜玉的院子走去。

　　陸傾城屋裡，司琴剛擦完剛吐出來的一口血，知書把熬好的藥端了進來，到了跟前還說：“這藥效果一般，但有總比沒有強。
王妃還是喝了吧！
”說完，把藥遞給司琴，然後又道，“王妃也不要再在意羽王府給不給咱們請大夫，左右明日就要跟着陸府一起回古縣了，到時候一定能見着二小姐。
王妃暫且放下身段，也别理會二小姐是不是悉落咱們，不管她說話多難聽，哪怕打罵呢，都忍忍。
隻要能保命！
王妃，聽奴婢一句勸，保命要緊。
”

　　陸傾城好像沒聽到這話似的，隻是直勾勾地看着那碗藥，過了老半天，丫鬟們就感覺她口中念念叨叨地好像在說着什麼。
湊上前一聽，才聽到她說的竟是：“殺了陸辭秋！
”

　　燕千雲回到陸惜玉那邊去了，才進院兒就看到陸惜玉站在廊下，初蝶正在邊上勸她回屋。

　　可陸惜玉不回，一擡頭又看到了他，直接就從廊下跑出來。

　　“你回來啦！
”小姑娘笑盈盈地仰頭看他，眼裡全是他。

　　燕千雲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

　　他拉過陸惜玉的手，發現小手冰涼，就知道肯定是在外頭站了有一段時辰了。

　　他低頭問她：“怎麼出來了？
”一邊搓着她的手把人拉進了屋裡。

　　初蝶進屋撥炭，陸惜玉說：“你不在，我一個人也沒什麼意思。
你說過會回來，我就想在廊下站站，等着你回來。
”外面下雪了，她伸手給燕千雲拍落肩頭薄蓋的輕雪，然後問，“明日我回古縣，你……你打算怎麼過日子？
”

　　燕千雲聽了就笑，“你的意思是，本王離開你就不會過日子了？
”

　　初蝶撥完炭火出去了，房門緊緊關了起來。

　　陸惜玉又被他拉着到了炭盆邊上，他将她的小手托起，放到炭盆上方，小心翼翼地暖着。

　　陸惜玉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

　　燕千雲道：“但我是那個意思。
”他歎了一聲，将人擁到了懷裡，“我也在想，你走了，我的日子該怎麼過。
但是不管怎麼過，惜玉，你在外頭都一定要好好的。
從京城到古縣路遠，古縣陸宅那些人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人。
你到了那邊千萬别舍不得銀子，上上下下都打點好，他們有了銀子就會看重你，就算不是真心的，至少表面上也會好好侍候。

　　總之，你要好好生活，不管是在古縣還是在什麼地方，都得學會怎麼不委屈自己。
”

　　他攬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緊了。

　　“惜玉啊！
我給你帶了很多銀子，還有銀票。
那些箱子裡有一隻箱子裡裝了更多，你要是還不夠用，就跟暗衛要，他們會再給你送。
本王有的是銀子，不知道該給誰花。
好在有你，好在有了你。
你一定要好好花，随意花，買大宅子，買很多很多仆人。

　　本王隻要一想到你以後至少能做個富貴的人，心裡就好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