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頭,“怪你不如怪我自己,我該問問我自己,為何這種事還走到了二哥後頭。
”
陸辭秋擺擺手,“這個不是誰先誰後的問題,而是我想做一個測試,想試試燕千揚他在醫之一道上有沒有悟性。
當然,也是我先看中了他是一個朝事不多的王爺,閑的時候比較多,而我正好需要一個幫手,就這麼的選中了他。
”
她将手從他掌心中掙脫出來,意念一動,一個相框從空間中調取到手中。
她指着相片上的一個人問燕千絕:“你看看這個,眼熟嗎?
”
燕千絕一點都不意外,點點頭道:“眼熟,同二皇兄長得一般無二。
之前我在畫那雪花的時候,在你的桌上看到了這張……畫像。
”
她失笑,“這個不叫畫像,叫照片,是一種先進的成像技術。
我一時解釋不清,但你隻要知道,這就是一種把真人一模一樣拓下來的手段就好了。
照片上的這位……我的一位故人。
”
他問她:“何處故人?
”
她答:“前世今生。
”
“前世今生?
”
“嗯。
”她低下頭,想了許久才道,“我做過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到自己生活在另外一個世界,是世界頂尖的醫生。
我有老師,有師哥,有診所,還有許多同伴。
我在那個世界生活了很多年,成就很高,可以俯瞰整個行業。
可是後來我死了,被人從很高很高的樓上推了下來,摔死了。
我死了,夢也醒了,夢醒時,我就被吊在望京城的城牆上,看到班師的你。
”
他似乎并不意外她說出這樣的話,可還是多問了一句:“那你到底是夢裡的陸辭秋,還是左相府的陸辭秋?
你到底是認自己夢裡的身份,還是認夢醒後的身份?
”
她答:“都認。
無論夢境還是現實,都是我曾經擁有過的人生。
我都認,因果也都承。
隻是夢醒之後,就再也回不去夢裡了,夢裡發生的一切于我來說也都成了過眼雲煙。
所以該好好經營的,就隻有左相府二小姐這個身份。
我不會刻意去惦記夢裡的我,隻是有時候會覺得很可惜,因為在夢裡,我也是努力過的。
”
她将前世比喻成了一個夢,但她覺得燕千絕能聽懂。
隻是說完這些情緒就有點低落,照片上老師和師哥的笑,也讓她愈發的思念曾經過往。
燕千絕不知何時已經換了個地方,從她對面坐到了她身邊,然後手臂一伸,将她攬住。
“既然都過去了,那就要多向前看。
你可以回憶,但不要陷進回憶裡。
陸辭秋,說句你可能不愛聽的,我很感謝你的夢醒了。
你能懂嗎?
”
她吸了吸鼻子,“合着我就是把自己不開心的事說出來,讓你開心了一下。
”
他輕笑,“也不能那麼說。
那些你努力過的曾經,将是我要用畢生去追逐的未來。
我這樣說,你能懂嗎?
”
她想了想,點頭,“能懂一些。
你的意思是,曾經我到達過一個很高的高度,我夢裡的世界也處在一個很高的高度。
但是南嶽不行,南嶽還在山腳下,且得再往上爬呢!
”
燕千絕說:“對,得往上爬,還得爬得比懷北更快。
以前我不明白那懷北太子突然開竅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他會那麼多我聽都沒聽說過的東西,也有那麼多我見都沒見過的物件兒。
今日去了你那個空間,我算是明白了。
阿秋,他與你,是同一類人吧?
”
“嗯。
”陸辭秋也不隐瞞,把自己對懷北太子的分析跟他說了一遍,然後又道,“不過你放心,一個世界不可能同時擁有兩個以上我們這樣的人。
所以我可以斷定,這世上除了懷北太子和我,再沒有同樣的異能之士了。
至于懷北太子帶着的那個芥子空間,我大概分析過,應該也沒有我這個診所高端。
而他之所以走在了前頭,是因為他是比我先來的。
他比我多了幾年時間發展懷北,且他在懷北的身份是太子,施展起手腳來也比我一個左相府的二小姐要方便得多。
但是現在我來了,就不能眼看着他再繼續折騰。
該壓制的要壓制,該報仇的也得報仇。
我雖睡了那麼多年,一直做着别的世界的夢。
但是燕千絕,你能明白那種感受嗎?
就是醒着的那個陸辭秋,她所有的遭遇,她所經曆過的一切,我全都感同身受。
她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她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
甚至因為我頭腦清醒,所以我比她還要難過。
”
燕千絕的手掌在她頭上揉了揉,安慰道:“我懂,都懂。
裴家的事對你造成了很大的打擊,即使你還在夢裡,夢醒之後也會悲傷。
”
她點點頭,“是啊,至今沒能給親人報仇,想想更悲傷。
”
他想了想,道,“也算小報過一回。
”
“你說宮宴那次?
那不算報仇。
殺了一個沒參與過戰事的郡主,吓傻了一個沒什麼作為的皇子,都沒什麼意義。
倒是那劉召安,我覺得他有分參與布防圖的事,他還在我母親身邊埋眼線埋了二十多年。
可惜我隻是把他給打廢了,還沒要命。
不過,總有一天我會要了懷北全體皇族性命的。
嗯,不隻皇族,所有參與過那場戰争的人,都得為那場戰争付出相應的代價,以告慰裴家英魂在天之靈,也告慰那些為了守衛邊關而死去的南嶽将士在天之靈。
”
“好。
”燕千絕哄着她,“那本王便率領千軍萬馬再打懷北一回,将曾經參與過那場戰争的王八羔子全都踏入黃土。
”
見她仰頭看他,他立即又道:“帶上你一起。
”
“嗯。
”她開心了,“一定帶上我!
”
兩人這算談攏了,陸辭秋很高興,一高興就又想起蓋房子的事兒,便趕緊把這幾日在莊子裡的安排和部署簡明扼要地給燕千絕講了一遍,然後又跟他說:“工匠,這事兒你得幫我去辦。
燕千揚說最好的工匠都在宮裡呢,但是他請不動,非得你去請才行。
”
這事兒對燕千絕來說沒難度,“皇宮近幾年都沒有什麼大工程,工匠們閑得就快長毛,一個個都憋着勁兒要給你的永安縣蓋房子呢!
你要能給他們安排些活計那是最好,特别是那種用你說的鋼筋水泥蓋起來很高很高的房子,你放心,隻要把這些想法和他們一說,都不用請,他們自己蹦着高的就得來,還是拿着行李來的那種,保證你攆都攆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