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所有人都看向了羅老夫人,這位剛剛還因第一次見皇後娘娘緊張到不行的老太太,突然聽說陸辭秋病了,整個人都變了個樣子。
她再也沒有理會江皇後,甚至人們都懷疑她已經忘了自己正身處什麼地方,她隻一門心思地關心陸辭秋,焦急的關懷都寫在臉上,做不得假。
“你生的什麼病?
有沒有看過大夫?
哎呀我知道你就是大夫,但我也聽說過醫者不能自醫。
你現在怎麼樣了?
有沒有大好啊?
你這孩子真是急死個人,快同我說說!
”
羅老夫人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焦慮,她現在心裡頭就一個想法:陸辭秋可千萬不能有事!
這麼好的孩子萬一要是生個什麼病有個什麼好歹,那不隻是羅家和陸家的損失,簡直是南嶽國的損失啊!
她可是聽說了陸辭秋在難民營時拿出了一種叫做疫苗的東西,據說是給人打上一針那個人就永遠不會感染時疫。
那絕對是造福天下的好東西,她還想說羅家可以幫着在南嶽各地推廣呢,這怎麼突然一下就聽說陸辭秋生病了?
她可不能病啊!
有病可得好好治啊!
羅老夫人開始從頭上往下撸簪子,一根接着一根的,撸了一會兒就有些碎發散了下來。
季淑妃想攔着,江皇後卻搖了搖頭,她就是想看看羅老夫人如何對待陸辭秋。
那些撸下來的簪子全被塞到了陸辭秋懷裡,此時的陸辭秋一臉懵比,被動地抱了一堆簪子站在原地,聽着羅老夫人念念叨叨地說:“真的沒有人同我說過你病了的事,你二嬸也沒跟我提過,要不然昨兒家裡吃的那幾根海男子我肯定都是要給你的。
回去我就說書蘭,她是做二嬸的,她不能不疼家裡這些孩子。
”
陸辭秋趕緊解釋:“二嬸沒有不疼我,是我自己沒有跟任何人提起。
都是過去的事了,我現在好好的,不需要特别關懷。
老夫人,現在是在皇宮裡,咱們還當着皇後娘娘的面呢!
”
這麼一提醒,羅老夫人也反應過來了,當時就又慌了,撲通一聲又跪了回去,口中不停地念叨:“民婦失禮,民婦失禮了,請皇後娘娘千萬恕罪啊!
”身子比之前抖得更強烈了,再加上頭發有些散,一會兒飄到前頭幾根,一會兒飄到前頭一绺。
羅老夫人一開始用嘴吹頭發,後來飄過來的多了吹不動了,就開始晃頭,一甩一甩的,看得江皇後直想樂。
鬧了這麼一場,她倒是多多少少也看出羅老夫人的一些品性。
隻覺得這個老太太十分可愛,态度便也緩和了下來,主動開口道:“羅老夫人,快快請起。
既是阿秋家的親戚,那便與本宮也沾了幾分親,淑妃說得對,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多禮。
來人,看座。
”
說完還對陸辭秋道:“快扶老夫人坐下,你多陪陪,老夫人才不會過于拘禮。
”
有宮女拿了椅子來,陸辭秋扶着羅老夫人起身,羅老夫人卻遲遲不敢坐。
倒是季淑妃主動把接待客人這個活兒給攬了下來,直接就擠走了陸辭秋,親自陪在羅老夫人身邊,強行把老太太給按到了椅子裡。
“坐,到了永福宮就跟到了家一樣,不用太客氣。
您老想吃點什麼?
我跟媛媛技癢,又做了些小點心,先墊墊肚子,再過一個時辰就可以開飯了。
”
羅老夫人心慌慌的,想說怎麼還有吃飯這個環節呢?
她沒打算在宮裡吃飯啊!
又是皇後又是淑妃的,坐在一張桌上,誰好意思吃啊?
那能吃飽嗎?
陸辭秋則已經蹭到江皇後身邊,輕輕握了江皇後的腕,半晌才道:“母後已然大好。
”
江皇後笑得眼睛都是彎的,“我早知道我大好了,心裡有數。
你治的我還能不放心嗎?
”她說到這裡将聲音壓低了些,“你父皇今早給我下了任務了,讓我好好探探羅家這位老夫人,多接觸,多了解,一定要摸清楚羅家人的心性,看看他們對朝廷是不是真心的。
所以今日我是帶着任務坐在這裡的,你可得幫着我。
”
陸辭秋點點頭,“母後放心,阿秋一定會幫着母後的。
至于羅家人這頭,其實他們應該很樂意被父皇和您這樣子了解。
畢竟人人都是想睡個好覺的,羅家也不例外。
”
江皇後點點頭,“今日若相言歡喜,那無論是生意的事還是你季娘娘所求之事,本宮都會全力促成。
可今日若談崩了……”
“若談崩了,那就是羅家的命。
”
聽陸辭秋如此說,江皇後也是很滿意的。
這個未來的兒媳婦做事一向有分寸,不會恃寵而驕,也不會胡攪蠻纏,又很會把握做事說話的尺度,很對她的胃口。
陸辭秋回到燕千絕身邊的座位,此時的季淑妃已經跟羅老夫人攀談上了,江皇後也不打擾,就坐在主位上聽着,也看着羅老夫人的反應。
隻見羅老夫人最初還是很緊張的,對于季淑妃故意套近乎的行為很是不能理解,但也許是季淑妃太過熱情,也有可能是接觸時間稍微久一些,最初的緊張漸漸退去,羅老夫人終于不再害怕了,話變多起來,甚至開始主動跟季淑妃問話了。
她問季淑妃:“民婦我沒見過七殿下,也不了解,隻聽坊間傳聞,說他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是從畫裡頭走出來的。
也是任何人見着他一眼,都恨不能頂禮膜拜的。
既然是這樣的人,娘娘您何苦如此為他的婚事操心啊?
這七殿下他該,該不會是有什麼隐疾吧?
”
季淑妃聽愣了,江皇後憋着想笑,憋得臉通紅。
就連陸辭秋都是好一陣無語,心說這羅老夫人的腦洞也是有點大啊!
季淑妃顫顫微微地問:“老夫人您何出此言啊?
”
羅老夫人說上了瘾,屁股也往椅子裡挪了挪,讓自己坐得舒服一些,然後随手抓上季淑妃的手腕小聲說:“如此優秀的兒子,你要什麼樣的兒媳婦要不着?
還用替他着急?
可我見你這個樣子,竟像一位因為自家兒子娶不着媳婦而心急的母親。
不應該啊!
所以我就想,是不是七殿下有什麼隐疾啊?
孩子啊,你跟我交個實底兒,他究竟得的是什麼病?
治不治得好?
宮裡的太醫是沒法子嗎?
那阿秋呢?
她承的是裴老夫人的醫術,有沒有讓她試過?
孩子你可千萬别着急,有病不怕,咱們有病治病,保準能治得好!
”
季淑妃:“……”靠,我兒子沒病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