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千揚心說吃屎的女鬼果然不是一般鬼,但他作為一個正常人,就不能那麼無所顧忌。
見他不再吱聲,陸辭秋也不再理會他,隻對回陽說——
“一個月為期,每天都來找我打針。
第一針雖然是這個時辰打的,但因為前兩針間隔時間不能超過四個時辰,所以這個時間也剛剛好。
你自己記着時辰,明日一早再來找我。
好了,夜深了,回去吧!
打過針的地方一個時辰之内不要碰水,一個時辰之後該洗澡洗澡,無礙。
”
回陽走的時候有些發懵,在胳膊打針這種事他并不陌生,因為時疫的原因,所有跟難民營有接觸者都打過一種針,大夫們管那個叫接種疫苗。
他不太懂,但将軍說是為了他們好,所有人就都不動腦子去想了。
可是他這個病,看過的所有大夫都說沒救,王妃卻說隻要每天打一針,一個月後就可以完成治療,這總讓他有一種上當受騙的錯覺。
太不真實了!
看着回陽恍恍惚惚離開,燕千揚先是皺了眉,然後問陸辭秋:“你給他治病,用的不是醫術對不對?
是你們那種鬼術吧?
”
“鬼你妹啊鬼!
一天天就知道鬼!
趕緊給我滾蛋。
”
醫帳裡終于清靜了,陸辭秋想都沒想直接就進了空間。
這一睡就睡到了次日辰時末。
等她醒過來時,就聽到空間之外傳來一個老頭的哭聲。
她當時就吓了一跳,還以為是難民營的人傷病有反複,又有誰不好了呢!
她趕緊從空間出來,正準備出去看看,這時,就聽帳外又有另一個聲音傳來:“你别擱這兒嚎了,人家陸二小姐還沒睡醒呢,你就不能等一會兒?
”
那個老頭的聲音緊接着傳來:“可是王妃說了,我這第一針和第二針間隔時間不能超過四個時辰,這眼瞅着還有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就到了,我如何能不急?
”
陸辭秋拍拍額頭,整個人都恍惚了。
就感覺自己這一宿覺根本就沒睡,燕千揚跟回陽這倆人也一直就在她帳外沒走。
這也太要命了。
她趕緊又從空間裡取出一支針劑,叫了回陽進來,撸袖子打針,打完針就揮手趕人。
回陽打完了針,二話不說就跑了。
跑着跑着就發現自己似乎有了變化,至少腿腳變好了。
從前因為老态過重,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但其實他不是跛足,他隻是老得太快了。
大概一年多以前走路就開始不利索,且一天比一天嚴重,到昨天夜裡之前,要想快走幾步或是長途跋涉,都是需要有人攙扶的。
但是現在他卻不知不覺間小跑了起來,雖然還不能跑太快,但僅僅是小跑這幾步,那對于他來說也是一個很大的進步,且是從前絕對不可能發生的進步。
回陽不再恍惚了,昨天夜裡對陸辭秋所有的質疑,都随着這幾步小跑煙消雲散。
陸家二小姐是神醫,這句話在他心裡開始瘋狂呐喊,恨不能說給所有人聽。
今日燕千揚也沒有賴在醫帳内,回陽走了之後,他也作勢要走。
陸辭秋覺得這不像他,想把人抓回來多問一句,結果一掀帳簾就看到站在外頭的燕千絕。
她當時就懂了,“怪不得跟見了鬼似的跑那麼快,原來是你在這裡。
是不是來叫我撤營的?
我醫帳裡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一些桌椅和一床被褥,叫人來收了就好。
”
她一邊說一邊四下裡看,“霜華呢?
”
燕千絕想了想說:“你那個丫鬟?
方才本王看到她在營裡巡察傷員,倒是個負責的。
”
陸辭秋點點頭,“這是對護理人員最基本的要求。
今日何時撤帳?
”
燕千絕說:“晌午之後。
”他一邊說一邊指給她看,“因為拆除了一半的帳子,所以剩餘的帳子就顯得過于零散。
等要回鄉的難民走後,我們會将剩餘的帳子集中起來,把難民營的範圍縮小。
”
陸辭秋眼睛開始陣陣發亮,“我看過你們送來的名冊,留下來的人有将近六百,這人數可不少了,比附近小一點的村子人口都多。
你有沒有想過這些人如何安置?
”
她扒着他的胳膊,小臉上揚,一臉谄媚地沖着他笑。
“千絕哥哥……”
燕千絕頭皮瞬間發麻,“你好好說話。
”
“好的千絕哥哥。
”
燕千絕:“……”
“千絕哥哥你幾時起的?
有沒有用過早膳?
用過也沒關系,眼下辰時末都過了,再過一會兒就能吃午膳了。
我為你準備午膳吧!
”
她說幹就幹,當時就叫了一個巡營的小将士幫她在醫帳邊上搭個簡易的竈台,再拿一口小鍋,然後轉身回了醫帳。
再出來時,手裡拎了肉和一顆奇怪的白菜,以及一根更奇怪的、血糊糊的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燕千絕眉心瘋狂跳動,突然就想起今早聽到他二哥念念叨叨地說陸辭秋吃屎,還說陸辭秋不是人就是個鬼。
他當時有沖動想把他二哥的腦袋給敲開,看看裡面是不是壞掉了。
但是眼下他突然覺得,他二哥說的可能是對的……
這女人,也太不拿他當外人了。
“本王能不能問一下,你這些東西都是從哪弄來的?
”他到底還是沒忍住問了這個問題。
陸辭秋則回手指指醫帳,理所當然地說:“帳子裡放着的啊!
昨兒買的。
”
他覺得這姑娘如今在他面前撒謊都不帶眨眼睛的。
“昨日買的?
就放在帳子裡?
”他伸手去摸那塊肉,涼的。
“雖已入秋,但天還不至于冷到這種程度。
陸辭秋,你說瞎話也得有個底限。
”他拿了個小凳子坐下來,就坐在剛搭好的竈台旁邊,還順手往竈坑裡添了柴火,又拿出火折子把火給點上了。
點完了火他就開始沉思,明明嘴上在質疑這姑娘,卻為何行動上竟在支持她做飯?
看吧,這姑娘的小嘴巴抿起來了,明顯是得意了。
“千絕哥哥你生氣了呀?
”陸辭秋跟隻小哈巴狗似的俯在他的膝蓋上,兩隻手在他膝頭撓啊撓,撓得燕千絕心都癢癢。
“别生氣嘛,我們家千絕哥哥最好了,從來都不跟我生氣的。
至于底限什麼的,哎呀,千絕哥哥不是最疼我嘛,有些事情您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好了。
我都是千絕哥哥的未婚妻了,咱們有什麼話以後成了親天天在家說。
現在就不要……唔……”
她幹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