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蕭元又氣又怕,人都快魔怔了。
他指着陸辭秋,想大聲又不敢大聲,強壓着火氣道:“别以為你裝神弄鬼我就會相信,什麼三公主報仇,什麼鬼魂索命。
陸辭秋,昨日言今日出這種事,這世上不是沒有人會做。
懷北太子早在幾年前就做過這種事,那一次,懷北國死了兩位皇子。
我雖不知你為何有跟懷北太子一樣的手段,但你若說是那是隻有鬼魂才能做出來的事,我定是不會信的。
”
陸辭秋眼睛眯了起來,往前走了兩步,跟陸蕭元的距離又變近了。
“怎的懷北太子的事,你知道得這樣清楚?
父親似乎對懷北國十分了解,那您能不能跟我說說,關于懷北皇後,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
陸蕭元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難看,他不想回答陸辭秋的話,今晚他過來不是為了讓陸辭秋拷問他的,而是他想問問這個女兒究竟想要幹什麼。
于是他繞過了陸辭秋的問話,再開口道:“你這樣做有什麼意思呢?
你把馮天春弄死了,皇上隻有恨你的份兒,他是不會再對你好的。
馮家對皇上有恩,當初皇上能坐上龍椅,全靠馮家助他。
何況他跟馮天春也是有感情的。
如今你一心讨好皇後,怎麼不想想這天下到底是皇上在做主啊!
”
陸辭秋卻輕笑了一下,還在糾結之前的話題:“哪個國的皇上做主?
父親說這話不覺得奇怪麼?
在你的心裡,南嶽皇帝真的有那麼重要?
怕是還不如懷北國君的一根手指頭吧?
行了陸蕭元,當着我的面就别演戲了,也不嫌累得慌。
我是什麼性子你也清楚,你亦是個聰明人,應該也明白我整死馮天春,絕不僅僅是為了讨好皇後。
我說過,枉死的人是要給自己報仇的。
大仇不報,不入輪回。
當初她設計将我定親給她的兒子,她還由着她兒子以正妻之禮納妾,如此作踐我,我又怎麼可能會讓他們娘倆好過。
再者,這世上也不必什麼事情都一定要說出個理由來的。
有些事它就是沒有任何理由,但我就願意去做。
有錢難買我樂意,隻要前太子一家倒黴,我就高興!
我這個人啊,睚眦必報,誰待我有一丁點不好,我都能記他一輩子。
就算他已經死了,仇恨依然不會煙消雲散。
我依然會記得他的不好,然後在他祭日的時候,把他的靈位抽上九九八十一鞭。
”
陸蕭元狠狠地打了個哆嗦,有那麼一瞬間,他似乎已經看到陸辭秋在抽他牌位的場面。
身上一陣一陣地疼,好像已經開始抽了似的。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然後再道:“總之這次的事情你做得實在是太過了,那太子府你趕緊還回去,不該要的東西絕不能要!
”
陸辭秋都聽笑了,“父親還知道這個道理呢?
那當初又為何去拿不該你拿的東西?
有教訓我的這個工夫,不如好好想想自己還能活多少日子吧!
還有,也不要總想着到時候拖我一起下水,我既然能把太子府從皇上手裡要過來,就也有在陸家滿門抄斬時,好好活下來的本事。
且不但我要好好地活,我在意的人,也必然能好好地活着。
但是父親放心,肯定還是有人陪着你去下地獄的。
那些我不在意的人,那些曾經讓我吃過苦頭的人,她們通通都會陪着你,不管人間還是地獄,都會陪着。
行了父親,回吧,你走了我還得給這屋子消毒,不然晦氣。
”
陸蕭元氣得甩袖離去,卻在伸手要拉門的時候又停了下來。
他半轉過身問陸辭秋:“聽說你在操持本相的婚事?
陸辭秋,你又打的是什麼主意?
”
陸辭秋聳聳肩,“你管我打的是什麼主意,除非你不娶雲婉兒了,否則你也管不了我幹什麼。
好在我是在幫你操持,不是在阻撓你成婚。
否則你這個婚啊,還真的成不了。
”
陸蕭元的手動了一下,門被拽開一道縫。
有風灌進來,吹得他打了個激靈。
陸辭秋迎着冷風,忽然說了句:“天涼了,父親,快入冬了。
我瞧這天氣,再過幾日怕是就要下初雪了。
”
陸蕭元一愣,沒明白她為何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隻皺皺眉,拉開門就走了。
霜華在門口站着,見他走了也不關門,氣得狠狠剜了他一眼。
陸辭秋卻無意理會這些,手裡已經拿着從空間裡調取出來的消毒液,正在往陸蕭元站過的地面上噴。
霜華歎了一聲,從她手裡把噴壺接了過來,“小姐最後說的那些話奴婢聽見了。
”
陸辭秋端茶的手頓了一下,然後将溫茶送進嘴裡,若無其事。
但她越是這樣霜華越覺得心疼,她說:“今日冬安在學做新的糕點,她說過幾日小姐生辰時做給小姐吃。
就是小姐您之前提過的那種樣式,雖然奶油什麼的她不知道是什麼,但可以将食材搗成泥,放上去也會很好看也很好吃。
小姐是在初入冬的時候出生的,從前大夫人總念叨,說小姐出生那日下了初雪,雪花輕輕柔柔地飄下來,漂亮,就像特地來迎接新的生命。
這些事情我們一直記着,可惜,老爺卻不記得了。
”
陸辭秋嵌嵌唇角,跟霜華說:“其實我不是很在意他記不記得。
”
霜華又歎了一聲,“如果小姐真的不在意,剛剛就不會說一句那樣的話。
您分明是在提醒老爺您生辰就快到了,可惜,老爺連想都沒往這上面想。
”
陸辭秋是真的不在意這件事的,她一個穿越來的靈魂,又不是真的陸家二小姐,陸蕭元也不是她親爹,他記不記得這個生辰,跟她有什麼關系呢?
她隻是替原主感到悲傷,因為剛剛冷風灌進來時,她突然想到在許多年前,原主也經曆過這樣的場面。
也是快到生辰時,有一日突然變了天,風很大,雪也下得早。
各屋各院都早早關緊房門,還生了炭火。
陸蕭元不知因為什麼在跟裴卿争吵,就當着原主的面兒。
當時房門大開,冷風呼呼地灌進來,凍得原主直打哆嗦。
裴卿讓她進裡屋去,還沖着陸蕭元大喊讓他把門關上,不要凍到孩子。
陸蕭元卻說:“你生的孩子,凍死最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