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白沭住的院子,備選的男妃們是獨自居住的,但這個院子裡住着的也是個熟人,正是白天在客棧裡看到的那家少爺。
白沭昨晚上還聽到他的母親在哭來着,沒想到今日也被帶進了太子府來,而且看樣子是比白沭還先到的。
所以,跟她住的那幾個丫鬟裡,有一個是這位公子的丫鬟了。
陸辭秋白天沒有留意那家的下人,這會兒也不太能對得上号。
那位公子這麼晚了還沒睡,正站在院子裡,聽那孫公公跟他說話。
孫公公說:“雖然你已經住進了太子府,但也不是說明日的參選就一定能成功。
想要未來的一世富貴,明日就得好好表現,得記得太子殿下的喜好,知道太子殿下喜歡什麼顔色,願意聽什麼樣的話。
到時候嘴甜一些,有眼力見兒一些,才能讨人喜歡。
我先前跟你說的那些話,你都記下了嗎?
”
那位公子冷着臉點了點頭,不情不願地說:“記下了。
”
孫公公冷哼一聲,“現在不樂意,以後就偷着樂去吧!
太子殿下是什麼人啊!
那可是神仙!
能夠服侍神仙,是你們三輩子修來的福氣,可好好珍惜着吧!
行了,咱家這就走了,還要去另外幾位院兒裡說話,你早點睡,好好養精神,準備明日參選。
”
孫公公走了,院子裡有丫鬟上前說:“請公子就寝吧!
”
那人沒有動,還在院子裡站着。
丫鬟就說:“公子就别為難我們了,既來之則安之。
”
這時,院子外頭又走進來一個人。
陸辭秋一看,好麼,也是個熟人。
正是白天跟着孫公公一起去酒樓選人的那位,他們猜測也是府裡的男妃。
她看着這人,又想起了沈夏婉的話,很多人都消失了。
那麼為何這個人還在?
是懷北太子得留幾個在外行走,以此來掩人耳目嗎?
院子裡的公子看到了來人,臉上怒氣一點未消,但他還是放低了姿态跟來人說話,說的是:“閣下能不能放我一馬?
我不入府,閣下也少了一個對手。
”
來人看了他一會兒,搖搖頭道:“你稱不上是我的對手,要真說遇到對手,那也得是住在東院兒的那位白家小哥。
你這樣貌,還差得遠了。
”
那位公子立即道:“既然我樣貌不好,就不要讓我參選了好嗎?
天下之大,那麼多好看的人,為何挑了我這個不出奇的?
你放我走吧,我可以給你銀子,還有地契,都能給你。
”
來人搖了搖頭,“你說的這些,我确實心動,但我也不能把你放了,因為我沒有那個權力。
我今夜過來也隻是和你說一聲,想要不入選,就把剛剛孫公公的話反過來聽。
你是個聰明人,我言盡于此,希望你能懂。
”
那人說完就走了,剩下那位公子站在院子裡琢磨了一會兒,點了點頭,也進了屋。
陸辭秋跟在那個男妃身後,她覺得這太子府裡的人都很有意思。
從太子妃到男妃,都在想辦法讓參選的人逃離這場荒誕的選妃活動。
但他們似乎又不是為了自己獨寵。
她一直跟着這個男妃在府裡走,跟了很久,終于在一處大院子前停了下來。
有人上前将男妃攔住,說:“淩公子不能往前走了,今夜太子誰都不見。
”
被稱作淩公子的人往裡面看了一眼,跟那下人道:“不如你去跟太子殿下說一聲,就說我有事求見,請他見一見我?
你知道的,每次我來求見,太子殿下都舍不得不見我。
”
那位下人搖搖頭,“今晚殿下要與左相大人商議事情,确實是不見客,淩公子請回吧!
”
淩公子歎了一聲,“也罷,既然是與左相大人商議事情,那就是正事,我的确不該來打擾的。
回頭你跟殿下說一聲,就說我來過。
”
下人點頭,“奴才記下了。
”
淩公子轉身又走了。
他也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跟着個丫鬟,回去的路上陸辭秋聽到那丫鬟問他:“公子何必來這一趟呢?
您又不是不知道太子殿下的脾氣,他是不會見公子的。
”
“可是也沒見他去見别的人。
”淩公子說,“我們都是他選進來的妃子,入府之前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不顧世人非議,就為了跟着他。
可是他究竟選我們入府幹什麼呢?
我入府兩年了,似乎什麼也沒幹。
沒有服侍過太子,甚至都沒跟太子單獨說過幾次話。
他給我錢,給我地位,讓我在這府裡随意行走,所有人見了我都要低頭叫一聲淩公子。
可是他為了什麼呢?
我甚至跟他都是不熟的,他可能都記不得我長什麼樣子。
他留我在府裡是為了什麼?
還要我做未來的貴妃,又是為了什麼?
”
淩公子想不明白,身邊的丫鬟也想不明白,但丫鬟說:“公子管他是什麼意思呢!
反正好吃好喝的把您供着,還給您很多銀子讓您給家裡的親人。
将來您做了貴妃,全天下的人都得尊您一聲主子。
不用争寵,也不用被人妒忌,那日子豈不快哉?
”
淩公子不覺得快哉,他覺得太子府很奇怪,“跟我一起入府的男妃,如今隻剩下我一個了。
就是去年選進府裡來的那些人,也沒剩下多少。
你知道那些人都去哪了嗎?
是被放出府了,還是死了?
又或是被送去了别的地方?
起初這裡還有人能同我說說話,現在我身邊的人越來越少,很多人都是忽然就不見了,我覺得很恐懼。
”
“所以公子才去提醒剛剛那位待選的公子?
”
淩公子點頭,“總不能再多搭進來幾個。
可惜另外幾位都睡了,我再過去不太合适。
罷了,明日再說吧!
但願明日他們參選之前我還能見上他們一面,特别是白天在酒樓裡見到的那位,長得那般好看,可千萬不要陷進這太子府裡來,怎麼沒的都不知道。
”
陸辭秋在太子府裡走了半個晚上,再多稀奇的事也沒有見到。
懷北太子跟陸蕭元關在書房裡說話,書房一直燃着燭,她能看到那二人的影子,但卻不敢靠近。
好不容易混進府裡,千萬不能太着急,不能打草驚蛇。
攜帶空間的人會對同類産生一種奇怪的共鳴,如果她出現在懷北太子附近,對方哪怕看不到她,多多少少也會有一些感覺。
她不能在這個時候暴露自己,明日壽宴還有事情要做呢!
但今晚也不是沒有收獲,她跟着那位淩公子去了一趟太子殿下的卧寝。
有淩公子帶路,倒是省了她找來找去。
下人們并沒有阻攔淩公子進去,事實上隻要太子殿下不在,這位淩公子在太子府各處還是自由的。
陸辭秋看着他在床榻邊上坐了一會兒,等到他離開之後,她就走到床榻前,仔細在枕頭附近找了一會兒,很快就找到了幾根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