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嬷嬷寬慰老夫人:“現在事情還沒有定論,二小姐隻說查,并不是真抓到了婁家什麼錯處。
老夫人您别太着急,也别總想些不好的,凡事咱們先往好了想。
萬一婁家安分守己,什麼壞事都沒做呢?
那就跟陸家老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也會給二小姐留下一個好印象。
”
這話說的,常嬷嬷自己都不信。
這麼多年了,婁家是個什麼德行她還能不知道麼,那婁
家怎麼可能安分守己,他們恐怕都恨不能對陸家老宅取而代之。
但勸還是要這麼勸的,不然老太太一直鬧騰,誰都别想消停。
可她都不信的話,老夫人怎麼可能信呢!
常嬷嬷了解婁家,那老夫人豈不是更了解了。
當時她就搖頭,說:“往不了好處想了,婁家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就算沒有做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但也絕對不可能是不痛不癢的小事。
”要不然婁家這些年也不能跟她要那麼多錢。
銀子當然是為了過上好日子,但有的時候也可能是為了去堵一些堵不上的窟窿。
“你說今天那些案子裡,就有涉及婁家的?
”老夫人又去問素言,“有幾樁?
多不多?
”
素言想了想,說:“不多,但也可能是他們說的本來就不多。
那縣丞多數時間都是在說陸家的那起命案,知府大人就一直在問二小姐為什麼要這樣做之類的。
前堂亂得很,而且看樣子二小姐跟那位縣丞之前已經談過一次了,所以在前堂說的話不多,提到那些散碎的案件也不多。
但我聽那些圍在外面的老宅的下人們說,老宅可能是沒救了,不過婁家參與過的都不是什麼重要的案子,也不涉及人命。
就算不能全身而退,也不過是關個三年五年的。
”
陸老夫人松了口氣,“隻要不涉及人命,老身就放心了。
他們做什麼都好,坑蒙拐騙,偷雞摸狗,這些都不算什麼。
隻要手裡頭沒有人命官司,問題就不大。
”
常嬷嬷也跟着松了口氣,“您看,老奴說得對吧!
咱們婁家是好人家,您老就放心吧!
”
老夫人點點頭:“放心了,但也不能太大意。
素言聽到的不多,還有很多事是衙門沒說的,或是暫時沒查到的。
畢竟陸辭秋又讓知府去查了,還特地點了婁家,所以後面的十天才是關鍵。
你們還是要盯着點府裡的動向,一旦有機會能出去,立即就要去一趟婁家。
不管怎麼說,我們都得跟婁家聯系上,隻有聯系上了,提醒他們當心,我才能放心。
”
“老奴都記得了,一定随時留意着。
”說完,還看向素言以及同樣陪在屋裡的雲婉兒,“也勞煩二位一起幫着盯盯。
婁家是老夫人的娘家,老夫人歲數大了,就這麼點兒念想了。
”
雲婉兒看了素言一眼,素言一臉的無奈和嫌棄,她也一樣,也嫌棄。
對于她來說,無論陸家還是婁家,都是累贅。
或許從前沒有太多感覺,但這次回到古縣,她的感觸可太深。
她現在絕對是支持陸辭秋的,就盼着陸辭秋早日把陸家老宅和婁家都給解決掉。
因為她隻要一想到以後自己嫁進陸家當家做主母後,還要養着老宅這一家子就頭疼。
她也不想養婁家,老太太偷偷往婁家送東西送錢财這個事,以前她就聽雲家人說過。
話肯定是通過姑母傳過來的,大概的意思就是姑母說她能弄到雲家的錢财有限,雲家不能指望她把陸家所有東西都搬空,因為在她往雲家搬的同時,老夫人也在往婁家搬。
如今她能做到不理會雲家,但老夫人能做到不理會婁家嗎?
那隻有婁家全都死了才行。
雲婉兒想了想,還是開了口,試探着跟老夫人說:“您老人家一心為娘家着想,可娘家的人卻未必見得也為老夫人您着想。
就像這陸家老宅似的,但凡他們長點心,知道不能給京城惹事,讓咱們家老爺安安心心做官,他們也不能幹出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你到底想說什麼?
”
雲婉兒咬咬牙,擠出兩滴眼淚,“我就是心疼老夫人。
您都這麼大歲數了,還要操娘家人的心。
偏偏他們還不讓人省心,拿了好處還不消停,還要惹事。
您瞧瞧您,滿頭白發,正是享福的時候,要不是為了他們,您的日子過得該有多好啊!
在京裡時,晉陽縣主給您一套宅子,您高興成那樣。
阿秋要走了您一套宅子,您心疼成那樣。
當時我就覺得心酸,您可是咱們左相府的老夫人,如此尊貴的身份,卻還在操心一兩套宅子。
其實您本不必操心這些事的,您手裡本該有十套八套甚至更多的宅子,本該有花不完的錢财,您本不應該為了金銀這種俗錢操半點心的。
要不是……唉,婉兒理解老夫人,但也确實是心疼老夫人。
”
她停下來,繼續抹眼淚。
常嬷嬷聽懂了,雲婉兒這是在拐彎抹角地讓老夫人放棄婁家。
雖然她知道雲婉兒這是别有用意,是在為自己将來做陸家主母減輕負擔。
但雲婉兒做得對啊!
是應該減輕負擔,不管是陸家老宅還是婁家,都不應該再管了。
于是她也跟着抹眼淚,一邊抹一邊說:“誰說不是呢!
要不是為了古縣這邊,咱們老夫人現在手裡頭該有多寬裕啊!
偏偏人家拿了錢财還不領情,不斷索要不說,還在這邊惹事。
這沒大事還好說,萬一有個什麼大事……就是不知道會不會連累老夫人,連累老爺啊!
”
雲婉兒慌了,“會連累老爺嗎?
不是老爺讓他們幹的呀!
”
常嬷嬷就道:“咱們說不是老爺讓他們幹的,可他們幹那些事的時候哪一次不是打着老爺的名号?
唉,自認倒黴吧,真攤上了也是沒有辦法的。
誰讓咱們心腸好,要管着他們。
”
“他們當真都不想想老夫人在京城多難做嗎?
”開口的是素言,“陸家也就罷了,婁家可是沾着外戚的光,他們都不替老夫人想想?
萬一惹出什麼大事,老夫人如何跟老爺交待啊?
老爺心裡能痛快麼?
老宅好歹還給守了個祖墳,婁家可是什麼事都沒有為陸家做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