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華趕緊到帳外去看,很快就探頭進來跟陸辭秋說:“是右相府的小姐。
”
陸辭秋點點頭,“讓她進來吧!
”
霜華将帳簾掀開,先進來的是陸芳華。
“姐,你讓她進來幹什麼?
剛才的事我都聽說了,她居然能罵出那樣難聽的話,這種人就應該拉到沒人的地方套個麻袋打一頓!
”說完還回頭瞪了沈夏婉一眼,“所以你現在又來找我姐幹什麼?
想打架嗎?
這次不用我姐動手,姑奶奶陪你打一場,你看我能不能打到你滿地找牙!
”
陸芳華向來說到做到,說要打到沈夏婉滿地找牙時,都開始撸胳膊挽袖子了。
這要是擱以前,沈夏婉也真能跟她打一場,畢竟沈家嫡小姐的彪悍那也是很有知名度的。
但沈夏婉此時此刻的心情十分複雜,她根本就沒有心情跟陸芳華扯。
她現在滿心想的都是陸辭秋,想的都是自己剛才罵陸辭秋是破鞋時,是有多傻比。
當然,罵的時候那肯定是發自内心的,因為她喜歡十一殿下,從小就喜歡。
隻是從前喜歡十一殿下時,她一直把江小柳當成情敵,所有脾氣和手段都沖江小柳去了。
本以為總有一天她跟江小柳會站在決戰台上好好打一架,誰赢了誰就做宣王府的正妃。
結果皇家突然來了個急轉彎,把陸辭秋指給十一殿下了。
雖然賜婚的聖旨被退了回去,但宣王府的人一口一個王妃叫着,那也是傳遍了京城的,她哪裡能不知道。
所以她把對江小柳的恨都轉移到了陸辭秋身上!
可還不等跟陸辭秋決一死戰呢,自己就要英年早逝了,這突變來得也太快了。
現在她的命就握在陸辭秋手裡,她再三衡量男人跟性命誰比誰更重要,衡量來衡量去,都覺得跟性命相比,男人就是個屁。
她決定把男人給放了。
于是她坐到陸辭秋面前說:“我們談談吧!
”說完又看向陸芳華,“單獨談!
”
陸芳華氣得直翻白眼,“還來勁了是吧?
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趕出去?
”
沈夏婉拿陸芳華也是沒招兒,想跟她好好理論理論,可一來自己罵人在先,二來她覺得跟陸芳華這種人吵架她也不見得能赢。
最主要的是,她現在是想要向陸家人低頭,那肯定就不能吵架。
她也是個幹脆人,站起來沖着陸芳華就鞠了一躬,然後道:“陸四小姐,求你讓我跟你二姐姐單獨說一會兒話。
以前有任何得罪的地方,我在這裡一并給你賠不是。
你先受着我這個禮,回頭我再備上些好東西送你府上去,成嗎?
”
陸芳華想說姑奶奶我還差你那點兒好東西?
可見她二姐姐沖着她點頭,她就沒再說什麼,一跺腳離開了醫帳。
沈夏婉松了口氣,重新坐了下來。
“陸辭秋,你給我交個底,我這種病你能不能治?
”她看向陸辭秋,雖然話語裡故意帶了點不是很在意的語氣,可是眼裡期盼的目光卻是騙不了人的。
陸辭秋知道,她想活命。
人人都想活命,可是對于一個不是朋友、甚至還算得上是敵人的人來說,想要在她手底下活命,卻是沒有什麼道理。
她點點頭,“能活。
”但也實話告訴沈夏婉,“但是我沒有理由醫治你。
”
沈夏婉長出了一口氣,但又很快提了起來。
像是高興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又像是遺憾隻是一棵稻草。
她問陸辭秋:“怎麼樣才能算有理由呢?
如果你是因為我罵過你,那我跟你道歉,誠摯的道歉。
如果你覺得道歉不夠,那我就告訴你一件關于你們家的事情,很重要的事情。
且這件事除了我,沒有人能告訴你。
”
陸辭秋皺皺眉,“威脅我?
”
“這不是威脅,是交換。
”
“那你的籌碼就不夠。
”
“怎麼不夠?
”沈夏婉急了,“我爹說了,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
“那又如何?
”陸辭秋聳聳肩,“你應該也有所耳聞,我跟我們家人的關系并不怎麼樣,但是我跟十一殿下的關系卻非常好。
所以若真有那等抄家滅族的大罪,我有把握将我自己和我弟弟給摘出來。
至于其他人,我不在意。
”
“你那四妹妹呢?
你也不在意?
”
陸辭秋笑了,“昨兒是誰陪着她一起去的右相府呀?
好像還兩人共乘一匹馬。
”
沈夏婉的臉色更難看了。
“所以你看,似乎我那四妹妹的性命也不需要我多操心。
”
沈夏婉整個人都癱到了椅子裡,一臉的挫敗。
陸辭秋還在說:“而且我相信,你也并不知道那所謂的抄家滅族的大罪,究竟是什麼。
”
“那我就沒有什麼可以和你交換的了。
”沈夏婉的聲音低沉起來,頭也微微垂了下去。
半晌,她又問,“我到底得的是什麼病?
你能告訴我嗎?
”
“可以。
”陸辭秋沒有隐瞞,一五一十地将這種病症描述給她。
起初沈夏婉聽不明白,但是随着陸辭秋把一句一句專業術語,用通俗易懂的話解釋給她聽之後,沈夏婉的心就更涼了。
“怎麼會有這種病?
”她完全接受不了,“我為什麼會得這種奇怪的病?
”
陸辭秋實話實說:“娘胎裡帶的。
”
沈夏婉雙手握拳,臉上有一瞬間的猙獰閃過,很快就被她收斂回去。
她再問陸辭秋:“這種病是不是必死無疑?
”
陸辭秋答:“倒也不是必死。
但即使二十歲之後活了下來,你的生活質量也會急速下降,而且會開始早衰。
早衰是什麼意思知道嗎?
衰就是指衰老,早衰就是說你會過早地衰老。
比如說二十多歲就開始長皺紋、生白發,身體裡面的器官會快速地進入老齡階段。
這樣的最終結果還是早早死去,活也不過是多活幾年而已。
”
她沖着沈夏婉招招手,“腕脈給我。
”
沈夏婉照做。
她再次握上沈夏婉的腕脈,這一次是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把。
把過之後就搖頭,“雖然你這種病也并不是人人都會早衰,但是很遺憾,你是最壞的一種情況。
當然,我說的話你也可以不信,也可以再去向其他大夫求證。
太醫院院首齊大人就在營裡,你去跟他問問也好。
”
沈夏婉愈發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