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兩隻腳都舒服了，蘇妤湊近陸随洲，大眼睛眨呀眨，問他：“你還記得林初語嗎？
”

　　陸随洲記性還算不錯，更何況，當初出國前，是他親口下了命令，強制林初語轉學。

　　面對蘇妤一臉探究得詢問，陸随洲不動聲色：“誰啊？
”

　　蘇妤狐疑：“你不記得了？
”

　　陸随洲反問：“我應該記得？
”

　　蘇妤不信，懷疑道：“你肯定記得，是不是故意騙我？
”

　　陸随洲眉梢輕擡：“那你提醒提醒我。
”

　　似乎真的不記得了。

　　蘇妤半信半疑，提示他：“就是高二那年轉到聖安亞的特招生，動不動就紅眼眶咬嘴唇，還跟江斯哲搞過，在生日宴上被我潑過紅酒的那個。
”

　　說到最後一句，蘇妤語氣不自然。

　　陸随洲好笑，心道她居然也知道自己欺負人不對。

　　見他還是不說話，蘇妤不耐煩了：“想起來了沒啊，就是和賀今安一起轉來的那個特招生。
”

　　聽到賀今安的名字，陸随洲眼裡的笑意消失，聲音淡了些：

　　“想起來了。
”

　　蘇妤這才接着說下去：“我剛才看見她了，就在你們公司裡。
”

　　蘇妤絮絮叨叨把剛剛見到林初語的情景說了一遍，說着說着開始追憶往昔，時不時穿插一句賀今安的名字，并沒有注意到陸随洲的眼神越來越冷。

　　終于，在蘇妤又一次提到賀今安時，忍無可忍堵住她的唇。

　　門外，蘇氏代表團的人眼睛都在放光。

　　那人氣喘籲籲跑回大部隊，激動分享：“你們猜我剛剛過去看見了什麼？
”

　　衆人好奇：“什麼？
”

　　那人沒賣關子，激動道：“我看到蘇總和陸總在打kiss，吻得難分難舍，看得我心砰砰直跳。
”

　　衆人驚訝的張大嘴：“真的？
”

　　“當然是真的，我親眼看到的，還能騙你們不成？
”

　　有人罵她猥瑣，居然偷窺老闆接吻。

　　那人不服，梗着脖子道：“又不是我想看的，還不是你們非讓我過去瞅瞅，人家小兩口親親熱熱多正常啊。
”

　　衆人追問：“然後呢。
”

　　那人得意一笑：“然後，他們親完，陸總問蘇總要不要一起吃飯，蘇總非常堅定的拒絕了，說要和我們一起吃慶功宴，不能帶家屬。
”

　　衆人感動得稀裡嘩啦：“再然後呢？
”

　　“陸總非常失望，退而求其次，說慶功宴結束他去接蘇總。
”

　　衆人表示嗑到了：“好甜。
”

　　慶功宴上，蘇妤發現下屬總是盯着她看。

　　“看我幹什麼？
”

　　有人憋笑，一本正經道：“蘇總，您嘴巴有點腫，是不是過敏了？
”

　　蘇妤一愣，下意識撫上嘴唇，臉色微變，咬牙在心裡罵陸随洲不是人。

　　她眼神微閃，面色如常：“可能是吧。
”

　　下屬忍笑忍得難受，可憐的蘇總，嘴巴被親腫了也不知道。

　　蘇妤神色不自然，沒待多久就找了個借口出去，匆匆到衛生間裡照鏡子，嘴巴果然有點腫。

　　氣得蘇妤牙癢癢，差點就要打電話過去把陸随洲罵一頓。

　　一通電話阻止了她這個想法。

　　……

　　和賀今安相對而坐，蘇妤一邊攪咖啡一邊支着下巴：“找我幹嘛？
”

　　五年後的賀今安大變樣，不再像之前那樣仿佛一個長在角落的陰暗蘑菇，如今的他發型帥氣，戴着眼鏡溫和俊雅，注視蘇妤的眼神藏着深深的柔情。

　　“聽說你訂婚了。
”

　　蘇妤手上的訂婚戒指折射的光幾乎要刺痛賀今安的眼睛。

　　蘇妤點頭：“是啊。
”

　　“他……對你好嗎？
”

　　蘇妤想了想，看在那幾千億投資的份上，沒好意思說陸随洲壞話：“還行吧。
”

　　“你叫我來就是為了問這個？
”

　　賀今安搖頭：“隻是有點驚訝。
”

　　沒想到他們兩個當年吵得那麼兇，現在還是在一起了。

　　“蘇伯伯身體還好嗎？
”賀今安問。

　　蘇妤端起咖啡抿一口：“你想知道直接去問他啊，他肯定樂意見你。
”

　　賀今安沒說話，他隻是想見蘇妤一面。

　　蘇妤覺得和他待在一起不自在：“還有事嗎？
沒事我就走了，最近忙死了。
”

　　“蘇妤。
”賀今安忽然看着她，問，“如果公司沒有出事，你會答應嫁給陸随洲嗎？
”

　　蘇妤一愣，皺眉道：“問這個做什麼？
”

　　賀今安神色不自然：“有點好奇。
”

　　蘇妤竟然真的認真想了想這個問題，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沒有結論：“誰知道呢？
”

　　這個世上沒有如果。

　　賀今安的咖啡沒加糖，苦澀至極。

　　蘇家沒出事時他高攀不上蘇妤，蘇家出事了，他也沒辦法幫蘇妤，他們之間天然隔着無法逾越的鴻溝。

　　蘇妤終于不耐煩了：“還有事嗎？
”

　　賀今安搖了搖頭，最終還是沒敢說出自己的心思，他怕說出來後連朋友都做不了，即便現在他也不确定自己在蘇妤心裡算不算朋友。

　　就讓那些心思爛在心裡發黴吧。

　　“我……”賀今安逼自己揚起一抹輕松的笑，和蘇妤分享開心的事，“我的論文被一個很權威的期刊收錄了，老師說這個論文足夠我博士畢業，甚至畢業留校任教。
”

　　“留校任教？
”蘇妤皺眉，“不行，你不能留校，你欠我家那麼多錢，得回來給我的研究院打工才行。
”

　　“至少十年。
”蘇妤化身周扒皮。

　　賀今安微怔，繼而笑起來，承諾一般：“好。
”

　　沒有其他可聊的了，蘇妤起身打算離開，一轉身，發現陸随洲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看着他們，目光沉沉。

　　蘇妤莫名打了個寒顫。

　　蘇妤迎上去，急切的動作顯得分外心虛，明明不該心虛的。

　　“你來了怎麼也不叫我？
”

　　陸随洲沒看她，冷冷掃一眼賀今安：“和我太太聊得開心嗎？
”

　　賀今安不懼，笑意溫和：“很開心。
”

　　陸随洲冷淡扯唇：“但是我太太很不耐煩，你沒看出來嗎？
不給别人造成困擾是三歲小孩都知道的禮貌。
”

　　賀今安嘴角的笑意淡了些。

　　陸随洲不再看他，拉着蘇妤向外走，面色平靜，隻眼底深處沉沉的，仿佛在醞釀着駭人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