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裡的小院，蕭瑟秋風卷起殘葉，地上，一具溫熱的屍體逐漸變涼，那屍體怒目圓睜，死不瞑目。

　　往下看，胸口血淋淋破了個大洞。

　　心髒的位置空蕩蕩的，像是被人活生生把心掏了出來。

　　一旁蹲着一個玉雪可愛的小姑娘，好奇的看着這個屍體，大眼睛眨啊眨：“原來那個臭道士說的是真的，人沒了心真的會死。
”

　　她隐在身側的右手緩緩擡起。

　　滴答——，滴答——

　　鮮紅發黑的血往下滴，弄髒了衣服。

　　一顆血淋淋的心髒正安靜躺在她手中，微弱的跳動着，散發出刺鼻的血腥氣息。

　　蘇妤好奇的湊近聞聞，竟然覺得很香。

　　蕭重玉閃身過來便看到這一幕。

　　他目光微冷，擡手打出一道攻擊。

　　蘇妤隻覺手腕一疼，被沖擊力帶到摔了個屁股蹲，手裡那顆心掉在地上咕噜噜滾了幾下，沾滿泥土變髒。

　　她擡頭怒視，想看看是誰偷襲她。

　　剛擡起頭，猝然對上一雙冷而淡漠的雙眸，似有冰霜萬千，凍得她打了個哆嗦，氣勢瞬間消失。

　　看清來人，蘇妤眼睛亮了一瞬，下一刻，賭氣似的擰開腦袋：“你來做什麼？
”

　　她重重哼了一聲：“我告訴你，就算你現在跟我道歉也沒用，我不會原諒你的！
”

　　“把我扔下一次就算了，還想扔下第二次，我又不是非要跟着你不可，沒有你，我一個人也可以，也能變得很厲害。
”

　　小狐狸神氣活現，那雙明亮的眸子滿是天真，絲毫看不出就在剛剛她才挖了一個人的心。

　　“你說的變厲害，就是挖人心吃？
”

　　蕭重玉掃了眼地上的屍體，以及那顆滾落在地的心髒。

　　他要是晚來一步，她是不是已經把這顆心吞下肚了？

　　血淋淋的，也不嫌髒。

　　最重要的是，吃了人的妖怪，日後修行之路會難上數倍。

　　蘇妤疑惑的歪了歪腦袋：“不行嗎？
”

　　想起那顆被打掉的心，她連忙低頭看去，隻看到地上一坨髒兮兮沾滿泥土的東西，不滿的皺起眉毛。

　　“你把它弄到地上，我還怎麼吃啊？
”

　　蘇妤不高興的瞪他：“你弄髒了我的食物，要賠我一個！
”

　　蕭重玉沒有理會她的叫嚣，緩緩走近，蹲下，低頭查看那具屍體，緻命傷隻有胸口那處。

　　毫無疑問，他是被小狐狸殺死的。

　　“為什麼殺他？
”蕭重玉不答反問。

　　聽到這個問題，蘇妤愣了一瞬，語氣理所當然：“他罵我，我讨厭他，娘親說過，讓我不高興的都是壞東西，不能留。
”

　　她聲音稚嫩又單純。

　　“不過我一開始沒想殺他，隻是想把他的心挖出來而已。
”

　　那雙眼眸單純無辜，任誰看了都不忍心責怪。

　　“人沒了心，會死。
”蕭重玉聲音淡淡。

　　蘇妤眨了眨眼睛，思考片刻：“那我再給他裝回去？
”

　　蕭重玉：“……他已經死了。
”

　　蘇妤不耐煩的鼓起臉頰：“那你說怎麼辦嘛，死都死了，本來就是他活該，我好好在路上走着，他把我抓過來，還說什麼賣掉，還罵我，送上門來的食物，不要白不要，他就是活該！
”

　　聽到這番話，蕭重玉目光微動。

　　“哦？
”

　　這時，屋内忽然傳來動靜，蕭重玉神識一掃，瞧見許多被綁着關在一起的小孩，男孩女孩都有，有的昏迷，有的醒着。

　　再結合小狐狸剛剛的話，瞬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然而即便如此，凡人的事，修行之人也不該輕易插手，會沾因果，殺孽既已造成，再說其他的都是徒勞。

　　蕭重玉拎起小丫頭的衣領：“下次不可再如此莽撞。
”

　　蘇妤在空中掙紮：“臭道士，你放開我！
你還沒賠我的食物呢，你要帶我去哪？
”

　　蕭重玉涼涼瞥過來一眼，蘇妤瞬間噤聲，乖得不得了。

　　還算識時務。

　　“罷了，你我也算有緣，此事也有我一分原因，以後你便跟着我吧，待消去你身上的因果，再放你離開。
”

　　蘇妤聽不懂什麼是因果，隻知道眼前這人又改了主意，要把自己留在身邊。

　　“臭道士，你想得美！
”

　　蘇妤哼了一聲，揚起下巴，“我可不是一隻好糊弄的狐狸，你之前丢下我的事還沒跟你算賬呢，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哪有這麼好的事？
”

　　小狐狸乖了沒兩秒，尾巴又翹上了天。

　　也不知道她娘親以前是怎麼養她的，小小年紀，脾氣大得不得了。

　　“那你要如何？
”蕭重玉饒有興緻的陪她玩。

　　蘇妤眼珠子轉了轉：“除非你賠我食物。
”

　　想起那顆香氣勾人的心，蘇妤口水險些又流下來。

　　“難怪娘親說人心是好東西，那麼香，肯定很好吃，她以前老是一個人偷偷吃，半點都不給我剩，小氣！
”

　　“食物是你弄髒了，我讓你賠我一個，不過分吧？
”

　　蘇妤擡頭看他，眼眸清澈幹淨。

　　“食物？
那顆心？
”

　　蘇妤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蕭重玉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不行。
”

　　他聲音涼涼的：“我之前說過，要是再讓我看見你想要傷人，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這次就算了，那人罪有應得，沒有下次，否則，我不介意替天行道一回。
”

　　“聽懂了嗎？
”

　　淡淡的威脅之意如一把刀架在蘇妤脖子上，讓她瞬間僵住。

　　蘇妤委屈：“可是我餓。
”

　　小狐狸聲音軟軟糯糯，委屈喊餓，倒像是蕭重玉不給她吃的，她才迫不得已去吃人心。

　　早就見識過小狐狸倒打一耙的本事，蕭重玉嘴角輕輕勾起，反問她：“你娘以前都給你吃什麼？
”

　　蘇妤眼眸一亮，脆生生答道：“靈石！
”

　　“你也有靈石嗎？
”她目露好奇。

　　蕭重玉不僅有，還有很多。

　　隻見男人随手從儲物空間攏了一袋扔給她，晶瑩璀璨的石頭靈氣四溢，光華流轉，比蘇妤之前吃的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哇～”

　　她迫不及待拿出一個，抱在手裡，微微咧嘴露出尖尖的牙齒，嗷嗚一下啃了上去。

　　蕭重玉瞧了眼，覺得新奇。

　　妖族與修士都用靈石修煉，方法大同小異，但像小狐狸這樣直接上嘴啃的倒是第一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