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洗漱台上的牙刷和毛巾。

　　兩條毛巾都有些發黃，兩把牙刷隔得老遠。

　　原主的牙刷都花毛了，謝辭的更是破舊...

　　程紫索性全丢了，憑着記憶翻出新的。

　　這還是原主給顧葉琛備的...

　　為什麼會備顧葉琛的洗漱用品在家裡？
？

　　别問，正常人不懂！
！
！

　　原主真是個會心疼人的，給買的還都是百貨商場的牌子貨。

　　程紫快速地洗漱好。

　　家裡這鏡子有些花，還泛着黃，照得人朦朦胧胧的。

　　昨晚洗澡像打戰，燈泡又暗，根本沒看清這面孔的具體模樣，隻覺熟悉。

　　此時陽光正好，心情也好，程紫第一次正視起這張臉來...

　　程紫：？
？
？

　　這不就是自己21歲的模樣嗎？

　　那本書的作者怕不是熟人吧？

　　“好了嗎？
”謝辭的聲音再次響起。

　　“馬上好。
”

　　程紫笑着搖搖頭，把長相的事抛開，給兩條毛巾都過了遍水，規整地挂好，又把兩個刷牙杯相鄰擺好。

　　“來了來了。
”

　　好像這樣，才是對的。

　　謝辭換下了軍綠色的短袖，穿了件白襯衫，整個人看起來少了分嚴肅，多了分松弛感。

　　“早上好啊。
”

　　謝辭眼眸都沒擡，輕嗯了一聲，把一瓶羊奶往她面前推了推，“新鮮的羊奶。
”

　　“還有這好東西？
”

　　程紫拿起來就喝，随之眉眼彎了彎，“這羊奶居然半點都不腥。
”

　　“喜歡的話我給你定點。
”

　　羊奶在90年代可是頂好的物件，肯定不便宜。

　　在沒有工業化的年代，能做到這口味的很少見，“哪買的？
”

　　“大院對面。
”

　　“哦。
”

　　謝辭又給剝了兩個水煮蛋，和面包一起推到她面前，“面包是給你買的，我不愛吃這些。
”

　　他自己就啃饅頭、喝豆漿。

　　肉松面包，也不便宜。

　　程紫覺得他這人看着兇巴巴的，底子裡倒是有些溫柔。

　　吃完飯兩人就打算出門。

　　程紫手上拿着張紙，頓時犯了難...

　　紙是連夜寫好的，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要采購的物件。

　　可是沒錢！
！
！

　　存折上隻有12元，可咋辦？

　　她磨磨蹭蹭的。

　　謝辭鞋都穿好了，“你不換衣服嗎？
”

　　程紫眼巴巴看着他，嘴巴張了張，卻有點問不出口。

　　謝辭微蹙起眉，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我身上有錢。
”

　　程紫腦子裡一合計，嘴角就揚了起來，“我馬上去換衣服。
”

　　看她這毫不掩飾的神情轉變，謝辭一貫冷峻的臉上，又浮現出一絲笑意。

　　原主身為通城服裝廠的設計師，衣櫃裡的穿着還是非常有品味的。

　　都說時尚是輪回，程紫左看看右看看，真是樣樣單品都潮得不得了。

　　隻是這年代的搭配還比較有局限性。

　　眼眸微轉。

　　一件鮮亮的印花襯衫被拿了出來，搭配一條微喇緊身牛仔褲，一雙小高跟，頭發纏上條真絲質地的小絲帶，紮了個韓式低馬尾。

　　嗯，非常“港”！

　　程紫本來就長得明媚漂亮，在最好的年紀，肌膚都嫩得能掐出水來，根本不用化妝。

　　“老公，走吧~”

　　随手選了個肩下小背包。

　　謝辭看向她時，神情微愣，看得有點出神。

　　臉還是那張臉，卻越來越生動了。

　　謝辭甚至覺得自己這兩年根本就不認識程紫，眼前這嬌俏嬌媚的大美人，才是真正的她...

　　說不出來的漂亮。

　　“看什麼呢？
好看嗎？
”

　　程辭湊到了他面前，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謝辭很自然地把眼神挪開，“你去大門口等我，我問胡金借了單車。
”

　　“好的。
”

　　...

　　程紫打着把太陽傘就出了門。

　　早晨的軍屬大院已經非常熱鬧了。

　　正逢周末，早起去買菜的有，起床鍛煉身體的也有，還有些大爺大媽聚在樹蔭下聊天，孩子們成群結隊地瘋跑，生活氣息很是濃郁。

　　程紫眼睛亮晶晶的，她從沒見過這樣的大院生活。

　　隻是她所過之處好像有魔力，她走到哪，哪的人就被禁言了。

　　直到她走過去，那些人才再次張嘴，隻是嘴裡的話題就變成了她...

　　“看到沒？
天天穿得跟妖精似的，到處勾人，那褲子包的屁股什麼樣都看得清清楚楚。
謝辭那麼好的小夥子，怎麼就娶了這麼個狐狸精。
”

　　“就是，也不知道打扮成這樣給誰看。
”

　　“還能給誰看？
我閨女可都跟我說了，謝辭不在家的時候她和她一個老同學搞破鞋。
”

　　“謝辭也是個可憐的，謝老哥和謝嫂子那多厚道的人，可惜走得早啊，現在連個為他做主的人都沒有。
”

　　“這要是我家媳婦，早讓兒子離了，娶妻娶賢。
”

　　“你說都是做媳婦的，人冬梅多好呐，男人戰死有兩年了吧？
她就死死守着，一個人撐起了夫家，家裡家外一把抓。
”

　　“我覺得還是秦蘭那丫頭最好，她和謝辭...可惜咯...”

　　身後的議論聲逐漸聽不見了。

　　程紫嘴上的笑意早就沒了，她輕輕呼出口氣，覺得心裡堵得慌...

　　這都什麼爛攤子？
？

　　程紫停在了大門口，看門的大爺正坐在一張竹編的小椅子上打着蒲扇。

　　如果換個人，他高低得拉着聊兩句，可一見到程紫，直接皺皺眉，閉上了眼睛，全當沒看到。

　　這時兩位中年婦女打扮的人正往回走，見到程紫時，略胖些的婦女鼻腔裡發出一聲冷哼，轉開了視線。

　　略高瘦些的婦女停下腳步，朝程紫招了招手，“程紫，出門呐？
”

　　程紫伸手指了指自己...

　　難得，還有人這麼客氣呢？

　　伸手不打笑臉人，略一思索，才對應上号，“嗯，準備出門呢，陳嬸子剛回來啊？
”

　　陳嬸子為人很是熱絡，在大院裡口碑是出了名的好。

　　但原主和她完全不熟...

　　陳嬸子四下看了看，上前拉着程紫往旁邊走了兩步，“嬸子就想問問你，那尼龍布料，你們廠子裡有不？
要顔色鮮豔些的。
”

　　程紫眉尾挑了挑，這不廢話嗎？
尼龍布料是90年代初最盛行的料子，通城服裝廠那麼大個廠子能沒有？

　　陳嬸子見她沒吭聲，自顧自說着，“你給嬸子拿點呗，嬸子給你錢，不占你便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