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瀾話音落下,屋子卻倏地一靜,衆人都詫異的看向他。
就連顧雲冬都訝異不已,居然讓她當女夫子教導那些學子?
她自然沒問題,現代女子當老師的不知凡幾,可這年頭,就算有女夫子,那也是被大戶人家聘請到家中給女子教學的,從未聽說過女夫子教導男書生的。
尤其,這建議居然還是岑瀾提出來的。
然而,岑瀾表情卻很真誠,“夫人意下如何?
”
顧雲冬還沒來得及回答,就連教谕和曹夫子也還沒反應過來,倒是邵青遠第一個出聲拒絕了,“不行,我家夫人事務繁忙日理萬機,哪裡有空閑在縣學教書?
”
又要開作坊,又要招工人,還要管修繕事宜,懷裡還有個要天天看到她的兒子,還要管家,外交。
邵青遠剛接過千瘡百孔的縣衙,忙得很,所以家裡其他一切瑣碎的事宜,都被顧雲冬自己給攬過去了。
雖然家裡有下人有管事的,但一切調派決定都還是要經過她的手。
他都恨不得讓她少做一點,哪裡可能還往她身上堆放壓力?
岑瀾一愣,沒料到反應最大的居然是邵大人。
他私心裡以為邵大人不願意夫人抛頭露面,所以才找了這麼個借口。
可……就他先前在縣衙和邵大人談話,總覺得他是個開明的人,不至于内心深處還是個以夫為天的思想吧?
岑瀾有些可惜,但還是不死心的勸道,“這事也不麻煩,畫畫本就不是重要的課時。
夫人若是願意,每旬隻要抽出一天裡的一個時辰來指導學子們便成,一個月三個時辰并不長。
時間也是彈性的,不固定在哪一日,這樣可行?
”
他這話說的,仿佛能自己決定似的。
教谕臉色就不太好看了,剛想開口,那岑瀾仿佛知道他想說什麼似的,突然歎了一口氣,“我提出如此要求,也是有原因的。
”
“是何原因?
”曹夫子問。
岑瀾搖頭歎息,“你們也知道,我剛從同窗家做客回來。
我那同窗是府城的,他前段時間外出遊曆,去了好些個比洛州府要繁華的地方,不說其他見識方面。
就說一件事,讓他印象深刻,至今耿耿于懷。
”
他說着,看向桌子上的畫,“這事,就是關于炭筆畫的。
他外出結交了不少學子,才知道現如今大晉朝幾大書院中,這炭筆畫已經成了流行趨勢。
但咱們洛州府貧窮,會這種畫法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有,也隻是自己私下琢磨。
那等沒有天賦的人,根本不得要領。
至于另外那些領悟力高的畫師,卻又藏着掖着不肯将經驗傳授他人。
我同窗因此被人狠狠嘲諷羞辱了一通,說他是井底之蛙,說咱們洛州府有本事的人太少。
我聽完他的那些經曆,這幾日一直都在反思。
”
“我同窗說的沒錯,咱們這裡地處偏僻,有才學的人根本比不上京城江南一帶。
所以每次參加科舉,落榜之人衆多。
雖然這炭筆畫和科舉考試關系不大,但學子們有機會多掌握一門學識,何嘗不是多一種本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