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内,沒有開燈。
黑暗跟電腦光線交織,映在霍紹霆的面上,看着莫測。
他摸了一根香煙點上。
靜默地坐着,就盯着屏幕看。
前些日子他焦慮,但是這會兒摸到症結所在,他卻有了另一種心情。
不舍!
他舍不得20歲的溫蔓,倒不是他有多喜歡年輕的,而是總歸有感情,即使是夢,但隻要想起他要将她留在夢裡……
很難過。
霍紹霆抽了兩根香煙,正要回卧室。
溫蔓過來了。
她身上是他的襯衫,揉着眼睛迷糊地問:“白薇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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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琛接走了!
”
霍紹霆招手讓她過來。
溫蔓有些害羞,但她挺喜歡他的,而且好幾次了他都能及時刹車,所以她在心裡挺信任他,于是乖乖坐到他懷裡。
她趴在他懷裡,軟乎乎地問:“為什麼景琛接她?
”
霍紹霆溫柔替她梳理頭發。
那頭茶色長發,多少次鋪在他的枕上……
他笑了笑:“因為景琛未來會是她的丈夫。
”
未來的丈夫?
溫蔓細長手指把玩他睡衣扣子,小聲問:“以後的事情,你怎麼知道啊?
”
霍紹霆捉住她的手。
溫蔓擡眼,見他的目光深邃,就盯着她。
她臉微微紅。
想抽回手,但是那人不讓。
溫蔓幹脆就趴在他的肩上,兩條細長手臂摟住他脖子,小聲說:“霍紹霆,為什麼我會有種感覺,你會突然出現,突然離開。
”
頓時,霍紹霆心中難過了極點。
他甚至想能不能把20歲的溫蔓也帶回去,然後就有兩個溫蔓。
一個成熟有女人味的。
一個年輕青澀的!
霍紹霆覺得不能再想下去了,他低頭親親小東西的額頭,低喃:“我們會在一起!
溫蔓,信我!
”
溫蔓從他懷裡擡頭。
一縷晨光,從窗戶透進來,映在她年輕的臉上。
瓷白肌膚,眉目如畫。
一頭茶色長發,散在腰間,她身材又是那樣好。
此時她的眼神,漆黑明亮,就像是初生的小動物一般。
她聲音微顫:“我信。
”
這段感情,對于20歲的溫蔓來說,如午後暴雨般猝不及防。
她不是沒有抗拒過。
但是當她第一次走進這間公寓,那種熟悉的感覺,讓她徹底投降,她覺得冥冥之中有人把霍紹霆帶到她身邊。
否則那天在校園,他怎麼沒有碰上别人?
溫蔓向來忠誠自己的感受。
她想跟霍紹霆在一起,她要跟霍紹霆在一起,她甚至忘了他們之間的身份差距,也從未想過他父母會不會同意。
她就這樣,草率地跟他戀愛了。
她的表情脆弱無助,又帶了些委屈。
霍紹霆真想把她吃進肚子裡,帶回現實。
他沒有跟她說别的。
隻是擁着她,跟她說自己的打算,比方說等她畢業為她開一間音樂室,b市最好的地段,比方說在她24歲這年他們就結婚。
然後開始生孩子。
霍紹霆說了許多,慢慢地懷裡的人貼在他頸側又睡着了,他低頭一看,溫蔓的眼角閃着一絲光亮。
傻東西!
還哭了!
霍紹霆珍惜地吻了她的嘴唇一下,将她抱回卧室。
……
距離校慶,隻有一周。
霍紹霆嚴密保護溫蔓,他甚至親自上門,請求溫伯言讓溫蔓暫時住在他那兒,她去學校都是他接送。
溫伯言本不同意。
但是霍紹霆留在溫家,跟他下了一晚上的棋。
天亮時,溫伯言總算是松口了。
随後,阮姨給打包打包,把溫蔓送給了霍紹霆。
霍紹霆拎着行李箱下樓。
他的小姑娘坐在車裡,不太高興。
他把行李放進後備箱,随後坐進駕駛室,系安全帶的時候挺随意地問:“不想跟我一起住?
”
溫蔓不太自在。
她的小臉别到一旁,半晌才輕聲說:“霍紹霆,我肯定我喜歡你!
但是我感覺被你拿捏了,太快了!
”
她皺着小臉:“我不想跟人同居。
”
霍紹霆目光深深。
他樣貌好,她實在心動,可是該有的話她還是要說。
“霍紹霆雖然你談過未來,可是以後的事情誰能說得清呢!
我不想跟你在一起後,有一天你對我厭倦了,或者是覺得其他女孩子更适合你,到時候你要我搬出去……我受不了!
”
說完,她淚光隐隐。
除了委屈,還有就是她是真的很喜歡他了。
霍紹霆輕摸她細嫩的臉蛋。
而後,單手從車前的置物櫃中取出一份文件,放在溫蔓的手裡。
她狐疑,低頭看。
那是一份轉讓合同。
那間公寓,已經過戶到她名下,包括那架鋼琴也是溫蔓的了。
還有,霍紹霆名下動産、不動産——
1200多億。
全部劃到她名下。
溫蔓驚呆了,她咬住細嫩的嘴唇,小聲反抗:“我要的不是這些!
”
霍紹霆猜到她吓到了。
他故意很輕松地說:“還不放心?
那要不,你把我身體也占有了吧,這樣總能放心了吧?
”
說着,他忍不住抵住她的額頭,輕聲說:“霍律師的身體是不動産,但是到你手裡,有可能會變成動産!
但是這件商品不具備市場流通性,從前到以後,能使用的也隻有溫蔓你一個!
”
溫蔓又羞又氣。
好好說話,他扯這些,不知羞。
霍紹霆拉過她的手,讓她簽文件。
溫蔓固執地擡眼看他。
霍紹霆溫柔地摸她的小腦袋,說:“你不是說我預知未來嗎?
溫蔓,我把這一切給未來的太太,有什麼不對?
”
這話,好像沒有錯。
20歲的溫蔓提前簽了合約,把自己交給了霍紹霆。
同居生活,對她新鮮又刺激。
對霍紹霆也是。
夜晚,年輕男女躺一張床上,總歸少不了親吻撫摸。
溫蔓什麼都不懂,但是在他的引導下見識了一回。
事後,溫蔓躲在洗手間裡,洗了半天手。
等她出去,霍紹霆卻已經穿了衣服。
溫蔓意外:“這麼晚了你要出去呀?
”
霍紹霆系上皮帶,捏了她的下巴一下,“嗯,有點兒事情要出去一下,你先睡!
想吃點兒什麼,我帶回來給你。
”
“不想吃,要保持身材。
”
她說完,霍紹霆就盯着她看,黑眸似笑非笑。
十分有男人味。
溫蔓臉紅了:她又不是為了他!
……
夜深。
霍紹霆獨自開車,去了一個地方。
b市影劇院。
在張秘書的安排下,影劇院的大門開着,霍紹霆輕易走進去。
裡頭漆黑,他打開燈。
光亮如晝。
偌大無人的禮堂,皮鞋踩在地闆上,發出吱呀聲響。
霍紹霆緩緩走到前排位置,在熟悉的那個位置坐下,就是這裡,他眼睜睜地看着溫蔓被吊燈碎片砸到……
她現在,還在昏迷。
霍紹霆輕輕閉眼,雙手合十。
再睜開眼睛,已經是一片清明,還多了一絲狠戾。
他從黑夜坐到天明。
天亮時,他撥了個電話出去,對方是音樂學院的校長:“林校長,我是霍紹霆。
”
林校長頓時精神了。
他從床上坐起來,笑呵呵的:“是紹霆啊!
”
他嘴上客氣,心裡卻是mmp,這活閻王怎麼打電話給他了?
霍紹霆開門見山。
“我聽說貴校下周有校慶,到時會有不少表演節目!
我有個不情之請,想讓我女朋友上台表演個節目。
”
林校長頗有些猶豫。
霍紹霆淡笑:“我捐2000萬,贊助這次活動。
”
這下,林校長還有什麼猶豫的。
他爽利地說:“不就是一個節目嘛!
提錢傷感情了紹霆!
”
霍紹霆淡笑:“就鋼琴吧!
到時舞美設計都由我這邊安排。
”
林校長也很爽快。
不就是舞美麼!
哪怕是霍紹霆要把整個場地挂上溫蔓的名字,都成!
這不光是2000萬的事兒,還搭上了霍家。
霍紹霆挂了電話。
他靜靜走出去,晨光将他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
他一夜未歸。
他以為,溫蔓總歸會不高興,小姑娘的脾氣并不太好。
可是當他推開公寓的門。
家裡頭,飄着食物的清香,是他最愛吃的翡翠燒麥。
而溫蔓穿着寬大的t,圍着淡粉圍裙,在廚房裡忙碌。
她很像小妻子。
霍紹霆那顆煩悶的心,終于稍稍平靜,他忍不住從身後擁抱她輕喃:“我不回來都不知道打個電話嗎?
這樣放縱男人不好!
溫蔓,當霍太太第一件事情就是學會管着我……嗯?
”
溫蔓小臉一紅:“哪有人求人管着的?
”
霍紹霆親她細嫩的頸子,含糊地說:“我就是!
”
他心裡有事,吻得狂烈。
溫蔓仍不太會,但她會摟着他的肩,配合他……許久他終于餍足,嗓音低啞:“等會兒我送你去學校。
”
溫蔓小聲拒絕了:“我坐公車或者打車都行。
”
霍紹霆眼神有些深,片刻拍了拍她的小屁|股:“心疼了?
”
溫蔓不肯承認,但總歸沒有否認。
她繼續包她的翡翠小燒麥,霍紹霆則去了洗手間,對着鏡子刮胡子……他将那點兒淡青一點點刮掉。
鏡子裡,俊顔依舊。
霍紹霆的手忽然頓住了。
他發現他一直以來忽視了個問題:如果他無法替溫蔓受過,那麼他有可能永遠困在這個夢境裡,無法回到現實。
他背後,起了一身冷汗。
手掌一歪,下巴被刮胡刀刮破一點兒,泛出一點血絲。
霍紹霆走出去時,已經神色如常。
他換了套深藍襯衫,鐵灰色西褲。
成熟英挺。
溫蔓不禁多看他一眼。
她殷勤地為他添醋,讓他嘗她的手藝,霍紹霆自然是喜歡的:“溫蔓,結婚以後,我給你做钣。
”
溫蔓自然而然,歡快反問:“那這四年,都是我做啊?
”
霍紹霆不出聲。
他傾身吻了她一下。
當然不是,因為這四年他無法留在她身邊,他隻能在未來等她……隻是那時候的溫蔓已經是成熟的溫蔓,是三個孩子的媽媽。
溫蔓不知道那些,她跟他在一起,覺得幸福。
霍紹霆長得好,家世好。
最重要的是,他很懂她,她跟他相處起來覺得舒服。
吃完飯,霍紹霆就送了溫蔓去學校。
他的車子招搖。
到了校門口,溫蔓就不肯他送了,但即使如此還是引來挺多注目。
溫蔓咬唇:“都怪你!
”
霍紹霆挺疼她的,親她一口:“明天我換輛車。
”
溫蔓多少心動,也在他下巴處親了一下,打開車門下車了。
看着她的背影,霍紹霆總算知道霍西像誰了。
是像他。
但,更像年輕時的溫蔓。
霍紹霆撥了電話:“放出消息,就說原本那個鋼琴獨奏的機會是丁橙的,最後因為背景,校方選擇了溫蔓!
還有,24小時保護溫蔓。
”
……
下午,溫蔓見到丁橙。
那個鋼琴獨奏的消息,已經傳遍了音樂學院。
所有人,都在看丁橙的熱鬧。
丁橙恨得牙根癢癢。
溫蔓已經得到那麼多,為什麼還要來搶她的東西,這一場校慶請了b市很多名流,是多麼重要的露臉機會?
她不甘心就這樣放棄。
丁橙看着溫蔓恬淡的臉,冷哼:“這事兒還沒有定論,你先别得意太早。
”
溫蔓并不在意這樣的露臉。
丁橙想攀名流,她又不需要,但若是校方定了她她也不會大方地送出去。
溫蔓挺淡地笑了一下。
這笑刺痛了丁橙。
她冷聲問:“你一定為白薇不平吧!
溫蔓,這怪不了我,那是白薇自己沒有本事。
”
溫蔓輕輕搖頭。
到現在丁橙都想不明白:白薇跟姚子安分手,她還能好好談戀愛,還能找到優秀的男人,但是丁橙她自甘堕落,卻無藥可救!
溫蔓越是淡然,丁橙就越是恨。
她找到林校長。
那人50出頭,長得倒是不差,但畢竟也是半老頭子。
丁橙很是放得開。
她覺得陪陪他,得到一次好機會并不吃虧,再說她對這位早有耳聞,私生活并不幹淨。
她笃定,他會吃她那套。
可是當她剝下衣裳時,林校長很慈愛地替她把衣服拉好,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小丁同學!
咱們常說為藝術獻身,并不是你這個為藝術獻身啊!
那是一種精神,不是肉|體來着,這衣服好脫想再穿上就難了。
”
丁橙意外,臉色不好看。
林校長苦頭婆心:“我不知道哪來的假消息,但是我告訴你,學校從未有過讓你彈奏的打算,不懷好意之人空穴來風罷了!
”
但是丁橙不信。
她仍覺得是溫蔓,搶了她的機會。
她離開校長室,找到溫蔓。
溫蔓坐在圖書館裡看書,四周靜悄悄的,因為有四個黑衣保镖就坐在溫蔓身邊,一般人輕易靠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