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12章 外公回來了
定國公沈霖已經六十有七,但精神矍爍,氣度非凡,因為一生戎馬征戰沙場,自帶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往大廳裡一坐,便是不開口,也迫人得厲害。
顧家三個主事的男人一見着他,心裡就一陣發虛。
沈國公威嚴地坐在客位上,目光冷冷掃過顧家三兄弟:“所以,當年我的外孫女,是被你們顧家的惡奴盜走?
”
顧廉咽了咽唾沫,“是的嶽父大人,當年考慮到嶽母的身體,和您在邊關的處境,小婿不敢據實以報,所以才出此下策,還請嶽父大人責罰。
”
沈國公哼笑一聲,“我可當不起你這聲嶽父大人。
你的嶽父如今姓肖,莫要認錯人。
至于你說的惡奴,我自會查個清楚明白。
”
收到佟氏的信之後,饒是他身經百戰,也被驚得頭腦發懵。
疼了十年的外孫女,竟然是個假的。
而他們沈家的骨血,竟然流落在外十年,受盡了磨難!
這讓他大發了一場雷霆,然後立刻給皇上發了一封密函,說自己要提前趕回京都。
然後便帶着兒子孫子一起快馬加鞭地趕回京都。
緊趕慢趕,總算在顧家宴客的當天趕了回來。
顧廉聽着沈國公的話,臉色一陣尴尬發青,但卻隻能咬着牙忍了。
沈家的霸道蠻橫,他已經領教了十多年,所以也不算什麼。
當年他決定再娶的時候,經受的事情比現在不知難堪了多少倍,他不也忍了過來。
沈國公可不管顧廉的臉色如何,對于這個女婿,他是半分都看不上眼。
當年若不是女兒死活要嫁,就這種靠吃祖蔭繡花枕頭一樣的草包,他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沈震東和沈廷宇同樣看不上顧家,不過對林阮卻是十分期待,一直看着大門處。
等了約摸有一盞茶的功夫,就聽得有下人彙報了一聲:“福佑縣主到。
”
随即,一陣環佩聲傳來,沈家父子三人轉頭看向門口。
當看到林阮身姿聘婷地出現在門口時,沈國公不禁虎目含淚,從椅子上起來,幾步奔到林阮跟前,“你是阿阮,是我夢君的小阿阮。
”
林阮擡頭看着高大的沈國公,也忍不住有些鼻酸,“外祖父。
”
沈國公這輩子最疼的人,便是女兒沈夢君。
女兒早亡,他便将一腔慈父情轉移到了外孫女身上。
雖然顧阮很多地方都和他的期望遠遠不符,可一想到那是女兒留下的唯一骨血,他便什麼也顧不上了。
左右不過就是護她一輩子,他便是舍了那張老臉也甘願。
可是萬萬沒想到,顧阮是假的,眼前這個長得分外肖似女兒的孩子,才是他的親孫女。
沈國公看見林阮,如同看見了自己早亡的女兒,哪裡還控制得住自己的感情,張開猿臂,想将她摟進懷裡,又怕吓到她,最後隻得抖着手,小心翼翼在她頭頂輕輕的揉了揉,生怕弄疼了她,“阿阮,我的好孫孫,我的小阿阮。
”
林阮聽着他激動到有些發顫的聲音,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沈國公情難自控,幹脆一把牽了林阮的手,大步出了大廳,“走,外祖父帶你回家。
”
顧廉急得追了上去,“嶽父大人,今日是我們顧家為阿阮準備的認親……”
沈震東長腿一邁,就将顧廉給擋了下來,“顧家準備的宴會,由你們顧家人招待便是。
阿阮一個女兒家,也不必親自出面招待客人。
我父親今日才頭一回見到阿阮,想多和她相處一會兒,想來在座的各位應該不會覺得有什麼失禮之處吧?
”
沈震東是國公世子,下一任的國公爺,自己又有累累軍功在身,是赫赫有名的威遠大将軍,在座的誰敢不給面子,自然連連點頭,“骨肉團聚最重要,誰也不能誤了他們相聚。
”
還有人對勸顧廉:“顧大人,我等不會在意縣主是否能夠出席,讓她去陪國公爺說說話吧。
”
顧廉還能如何,隻得笑着拱手:“多謝各位體諒。
”
沈震東雙手抱拳對着衆人道:“我也是有生之年頭一回見着阿阮,也想多跟她說幾句話,所以恕多不陪。
諸位若是有想和我一叙的,可過幾日到府中來找我,告辭。
”
說完,沈震東帶着沈廷宇快步追着沈國公而去。
過了沒多會兒,有下人過來跟顧廉說,蕭王爺和三皇子剛剛到了門口,聽說定國公把林阮帶走了,兩人也都各種掉頭走了定國公府。
顧廉氣得險些維持不住風度,這場宴會說是給林阮準備的,實際上是借着林阮讓顧家翻身的。
蕭王爺和三皇子,不管攀上哪一個,他們顧家都能重新站起來。
現在可好,林阮一走,他們的盤算自然也就落空了。
沈家直接把林阮從宴席上帶走,擺明了不願意跟他們顧家有什麼除了林阮之外的牽扯。
這臉打得,真疼。
可是他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還隻能強顔歡笑着去招待賓客。
因着沈國公的這個操作,到場的賓客神色都有點微妙。
顧馨兒到躲在暗處,難過得眼淚直掉。
她來的很湊巧,正好撞見林阮被定國公帶走。
看着定國公如同護着稀世珍寶一樣的護着林阮,她覺得自己心都絞在了一起。
幾年前,被定國公這樣護着的人,是她!
顧馨兒傷心得不能自已,若是之前覺得林阮回歸顧家,拿走了原本屬于她的東西。
但是現在她才發現,林阮拿走的,是她人生的全部。
她想沖出去攔住林阮,想告訴定國公,她才是她疼愛了十年的外孫女。
可是,她沒有那個勇氣,她清楚的知道,她隻是被顧家找來頂替林阮的人。
這才是讓她覺得最絕望的地方。
顧馨兒心裡難過得厲害,想找個角落躲着好好哭一場,誰知道剛一轉身,就見顧曼和顧茹站在那裡,一臉譏笑地看着她。
顧曼嘴巴毒,“啧,瞧瞧這副被抛棄的可憐樣,不知道的還以為誰搶了她的東西呢。
也不想想自己占着人家的身份十來年,吃着人家的,喝着人的家,還把人家的外祖家哄得團團轉,這會兒竟然還有臉哭。
我要是她啊,早羞得沒臉見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