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一下,我進去禀報。
”
吳總管扭頭就進去了,老太監還想往裡邊張望,結果被近衛軍冷眼瞪了回去,他驚得一個哆嗦,趕緊退後幾步。
這些近衛軍簡直是殺神在世,稍有不對就拔刀。
先前也不是沒人血灑當場,他還是老實一些吧。
聽說壽康宮喊他過去請安,不等夜天逸拒絕,哪吒就應道。
“好啊,我也很久沒看見皇祖母了,過去請安是應該的。
”
夜天逸想了想,兒子倒也不至于吃虧,就囑咐吳叔。
“一起去,照看一些哪吒。
”
“是,皇上放心。
”
一老一少,帶了十幾個近衛軍,就這麼去了壽康宮。
果然,于貴妃也在這裡,甚至二皇子也被抱着坐在門邊兒。
皇太後很是熱情,見了哪吒,不等他行禮就已經把他拉到了身邊。
“哎呀,好孩子,幾年沒見,你可是吃苦了。
皇祖母惦記你,整日都吃睡不香。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
說罷,她還扯了帕子抹了幾下紅眼圈兒。
哪吒有些感動,但更多是驚訝,反問道。
“祖母說的這是什麼話,孫兒聽不懂啊。
母後病重,孫兒一直在照顧母後,閉門讀書。
對祖母确實有疏忽,但祖母可不能冤枉孫兒,孫兒可沒有偷溜出去玩耍。
”
太後手下一頓,也就放下了帕子。
“哦,沒出去玩耍?
那是哀家想錯了。
”
哪吒順勢坐了下來,正面對着的就是于貴妃。
他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于貴妃,神色淡漠又鄙夷。
于貴妃心裡本就有氣,她本以為在外養大的野孩子,居然成長的如此出色,再想想她的二皇子病弱喜哭,怎麼對比,怎麼讓她不舒服。
她想了想,就道。
“太子殿下,本宮是你父皇的貴妃。
你是不是該行禮,叫一聲于母妃?
”
哪吒歪頭繼續打量她,笑道。
“我們是帝王之家,不是市井小戶。
我是太子,以後要承繼天下的儲君,除了父皇母後和皇祖母,任何人見我都是要跪的,何來我跪旁人的道理?
再說,就是市井小戶,也沒有嫡子跪小妾的啊!
”
于文慧臉色黑透,被堵的一句話也說不出。
她眼珠一轉,就抱了二皇子,然後要蹲身行禮。
哪吒卻攔了她,“貴妃要行禮,是奴婢尊着主子。
但為何要抱二皇子,他是我兄弟,是父皇的血脈。
你這般是想給我扣個欺壓手足血脈的名頭嗎?
”
于文慧咬牙,忍了又忍,把二皇子又交給了嬷嬷,自己草草行了禮。
哪吒好似根本不願意看她,轉向兩歲的小娃娃皇子,笑着問太後。
“皇祖母,這就是我的弟弟嗎?
”
“是啊,他才兩歲。
以後你們要兄弟友愛,互為臂膀。
”
太後應了一句,還想繼續說,哪吒卻示意嬷嬷把孩子抱過來。
那嬷嬷有些猶豫,望向太後,太後點了頭。
哪吒抱着二皇子,見他很是瘦弱,臉色蒼白,心裡多了兩份憐憫。
“皇祖母,二弟弟是哪天生日?
我最近得了一些好東西,若是趕得及,正好給弟弟做生辰禮。
”
“五月初一,”皇太後倒是沒瞞着,笑道。
“還差幾天就端午了,所以乳名給他取了叫小粽子。
”
于文慧總算找到了機會,也附和道。
“是啊,洗三時候,皇上還特意讓内造監打了兩串金粽子送了過來。
”
哪吒笑呵呵,好似沒聽出其中的挑釁。
他伸出手掰了手指頭,“我記得貴妃是十月末進宮的,怎麼弟弟是五月生人。
不是說女子懷胎十月生産嗎,怎麼弟弟是七個月?
”
于文慧心頭一堵,不知道怎麼解釋好。
難道要說,我嫁進來之前,就跟你爹圓房了?
但不說,又好似她帶着不貞之身進了宮…
“小粽子是早産,所以身體才這麼瘦弱。
”
太後适時幫忙解釋了兩句,末了瞪向于文慧,心裡很是不滿。
生個孩子傻三年,真是錯不了。
原本覺得這丞相之女,是個好幫手。
如今有了孩子,滿腦子都是争寵,倒是越來越蠢笨了,被一個十歲的孩子逼迫到如此境地。
于文慧自然看出太後不滿,心裡越發焦躁。
結果,哪吒卻又兜頭了澆了一盆冷水。
“我是父皇和母後的兒子,長相也随了父皇和母後。
但弟弟怎麼有些奇怪,長大不像貴妃,也不像父皇呢?
”
于文慧一顆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他像外祖母!
本宮的娘就是這個模樣!
”
“哦,是嗎?
”
哪吒掃了她一眼,再沒說什麼。
于文慧立刻說道,“二皇子該睡覺了,我們這就回去了。
”
說着,她親自上前,搶奪一般抱回二皇子。
二皇子許是被碰疼了,又哭起來。
這娘倆兒快步出了門,哪吒也沒了興趣,同樣起身告辭。
太後心裡挫敗之極,消息沒套出什麼,反倒被這個小崽子差點兒紮了心。
“回去吧,哀家也乏了。
”
哪吒也沒關心一句,笑嘻嘻就走了。
吳總管恭敬跟在後邊,看戲看的是心滿意足。
哪吒反倒問道,“吳爺爺,花房兒那邊有翠鳥嗎,不太吵鬧,顔色又好看那種。
我想給弟弟和祖母,一人送幾隻,挂在廊檐下,平日聽聽鳥叫,肯定熱鬧又高興。
壽康宮實在太安靜了!
”
“好,難得太子殿下一片孝心。
老奴馬上就安排!
”
一老一小說着話就出了壽康宮,送他們出來的老太監立刻反了回去。
“翠鳥?
”
太後聽得皺眉,冷笑道。
“這小崽子不知道打什麼主意呢,但幾隻翠鳥又能幫他什麼?
難不成翠鳥死了,要算我們頭上?
哼,他要送就送,挂起來又能怎麼樣!
”
很快,吳總管去而複返,當真拿了幾隻翠鳥,挂在了壽康宮的屋檐下,就是景仁宮也得了幾隻,于貴妃心裡不喜歡,都送去了二皇子住的偏殿廊檐下…
不說宮裡因為太子回歸,發生了多少事,隻說整個京都,像一汪平靜的湖水被攪起了滔天的波浪。
先前李學海一個小小的學子,怎麼敢那般大放厥詞,說到底,也是家裡或者周圍人對他的影響。
可見,京都人對太子繼位,已經開始懷疑了。
有人甚至私下鼓吹二皇子的八字多尊貴。
尊貴,生在帝王家自然尊貴,為何還要單獨提起,說不得就要尊貴中的尊貴,也就是那個位置了。